第十五章

那一夜，相爷府被熊熊烈火吞噬，烧了整整一夜，都未曾熄灭。

“真的不要了他们的命？”我们叫认罪书交给云想容时，她问到。

“比起干净利落的死，我更希望他们苟延残喘的活。”我说。

离开之前，我们将何满宜放了出来，她和云知章扭打在一起，嘴里尽是恶毒的诅咒和难听的谩骂，而云知章的眼神却一直落在云想容身上，悲凉又绝望。

“无论是生还是死，这剩下的时日里他们都不会过得快活。”阿姐望着烈烈大火，“那药里有阿喜调配的慢性毒，云知章喝了这么久，身体早就亏空了。至于何满宜，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以后的日子只会生不如死。”

“大仇得报后，你们打算如何？”

“开个女堂，继承阿娘的衣钵。不仅要行医救人，还要让这世间女子，从此昂着头生活，坦荡地立于这世道上，不为生活所迫，不为身份所累。”我和阿姐相视一笑。

“既如此，那不如......”云想容朝我们伸出手，“算我一个。”

那夜的火光，照亮了上京城的夜。

“故，沈氏不昧，护国有功，心怀忠义。沈氏钟离，悬壶济世，杏林春满。蒙冤枉死，诚所伤悼。今元凶已擒，沈氏昭雪，诏复沈氏故第。另赐厚葬，立碑记功，万代传颂。”

阿姐念完圣旨，一把火烧在了爹娘的牌位前。

“圣人蠢如猪，始终不肯认错。”我撇了撇嘴，不满地嘀咕。

“罢了，阿爹阿娘又岂会在意他的对错？如今得以昭雪，便已足够。”

“是啊。”

我与阿姐并肩立于这苍茫天地间，一阵风过，恍若带来阿爹阿娘的低语。

“我的好阿喜，你可知阿爹为何这样唤你？”

“阿爹希望我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阿爹真偏心，给妹妹的小字如此可爱，我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小字。”

“无妨，阿娘把自己的江湖艺名赠与碧落便是。”

“十一娘？为何是这个名字？”

“阿娘救下的第十一个人是你阿爹，从那之后，我不仅是悬壶济世的钟离大夫，更是战场上救死扶伤的十一娘！”

“谢谢阿娘，我喜欢这个名字！”

“还是我的名字更好！阿喜阿喜！”

“阿喜，十一娘，你们要记住，无论今后身处何方，都要昂着头、坦荡立于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