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楼下,向云来不想上去。任东阳往公寓大门走了几步,回头说:“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才是他今晚来找向云来的真正目的。向云来点头,但又感到一种难言的轻侮:“我怎么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
任东阳:“我说的是,不要告诉隋郁和你的老师秦戈。”
目送他走入公寓,向云来不得不钦佩任东阳的敏锐。这种敏锐让向云来有点儿诧异:仿佛任东阳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盯着他似的,竟然连向云来和秦戈关系逐渐密切也知道。
不过任东阳向来是敏锐的,他随时随地都在揣摩周围人的想法。
向云来刚刚没有回答任东阳的问题,也是因为那问题实在太尖锐了——自从告诉隋郁,他的能力是复刻他人海域之后,他明显地察觉到隋郁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不是变好或变坏,而是又回到了他们拥抱、接吻和上床之前,那种模糊的、不确定的状态里了。隋郁仍旧很关心向云来,连带着也重视向榕。可他看向云来的眼神里不再是纯然的欢喜和迷恋。就像混合过的颜料,也还清澈,但总有一丝异色的浑浊。
向云来知道他在想什么。向隋郁坦诚之前,他已经设想过可能的后果。但他绝对不是隋郁要找的人:隋郁给出的线索是,那个人一直在王都区生活,母亲家底雄厚但只身一人带着孩子。向云来的父母虽然走得早,那位被称作“父亲”的男人虽然很少露面,但向云来仍记得他们的长相。母亲罗清晨还有个哥哥,也就是向榕的父亲,家里不算贫穷,但也绝不富庶。更重要的是,母亲那一脉的亲人是可以追溯的。他并没有一个移民到加拿大的富翁外公。
但——向云来心里有一个角落会窸窸窣窣地低语:但,你确信隋郁说的线索都是真的吗?那些所谓的“线索”真的可信吗?你唯一能参考的难道不是“海域很特殊”这一点吗?你怀疑过的,你曾经也不敢完全信任隋郁的每一句话,你都忘了吗,向云来?
向云来心想,在任东阳楼下思考隋郁问题的自己,大概也是个无心的渣男。他抱着脑袋趴在车头上,长叹一声。对于人生态度轻佻、认为烦恼的事情切勿花太多时间思考的向云来而言,每每想到隋郁和任东阳的事情,他的本能就会让他再一次、一次次地缩回壳子里。
思考之后必然要行动,否则思考就是浪费时间;可他如果有所行动,就必然会打破现在的生活平衡。即便这平衡看起来岌岌可危,但至少还能保证生活继续下去。面对任东阳的时候,“向榕的未来”是随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