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成了明争暗斗的死对头。
我正出神,荀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转了回来。看见荀谌,我忍不住说道,“我说的没错吧,荀先生?他只是想见你而已。这些年来他接连失去了家人,如今知道你在这里,自然会想见你。”
荀谌看了我一眼,唇边浮出一个凌厉的微笑。“固然有此,却也不是并无其他考量,”他说,“小姐莫被阿谏骗了。他伤心不假,无心为事却未必。他若当真只是勉强奉命来此,并无心做些什么,何以几日之内说服张公叫马孟起退兵,何以说服张公背弃遣使葭萌关的承诺?阿谏尊吾如兄,但事孰轻重,他自是清楚得很,也不会放过我们两人的骨肉之情不予利用。至此吾一直少算了一个环节,以致时时被动;不过现在亡羊补牢,也未晚矣。”
我被荀谌这一席话说傻了,只觉背上冷飕飕的。
初见荀谌的时候,我曾经惊叹他身周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泊潇洒。如今他的潇洒似乎都飞了。他依然爱笑,只是我看得出来,一半时间他在苦笑,另一半时间他为谋略而笑,笑得不免有几分狰狞。也是,荀谌到底曾经是一方霸王的谋主;想来那种连血肉亲情都可以拿来用gametheory推导的算无遗策本就该是他人格的一部分。只是我忍不住突然想,或许还是交州那个会喝酒,会看皮影戏,会弹琴扰人下棋的荀谌更可爱些。
只可惜连我也学会了算计旁人妻儿,又何况荀谌这个多少血战中爬滚过来的职业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