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从阳泉到安丰,却还要重编残部,停泊船只,还少不了和荆州军周旋。诸葛瑾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撑到安风城中的。直到在弟弟的府中坐下了,他也仍未觉放松。诸葛亮只是几分担忧地看着他,许久方道,“兄长,淮南”
“合肥以北已是尽归曹公,”诸葛瑾应道,“我带来的淮南所有残余兵马船只。如今除了甘兴霸在合肥尚有兵马,其余皆是损失殆尽。”
诸葛亮蹙眉道,“是当涂有变?”
“子敬兄殁了,”诸葛瑾缓缓呼出一口气,尽力平稳地说道,“他旧病复发,终于未能熬过去,去了已有四日。只是我虽嘱军中切莫发丧,终究未能瞒过曹公。子敬方去,他便能领大军扑袭,一举破了肥水上的防线,骑兵连夜直奔当涂。子敬兄不在,当涂还有何人能挡曹公?”
诸葛瑾伸手支住额头,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又是续道,“我当领军退往合肥,助兴霸守住合肥;至于这些船只,只能暂时寄放在孔明这里。待将来回了吾主,再来与左将军商议当如何处置。”
诸葛亮迟疑片刻,终是轻声说道,“阿兄,若归去后”
“孔明,”诸葛瑾打断了弟弟的话,温和却不容反驳地说道,“我知道孔明是好意,但此事我本不当与你议论。若擅自议论,终有因私忘公的嫌疑……”
诸葛亮只得停下,又是默然片刻。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诸葛瑾在安风城中休整了五日,便领着五千余残军出发南下,缓缓退向合肥。淮南的战事僵持直至二十一年的五月,曹操才终于因为雍凉战事退兵。他虽然一直未能夺回合肥,但至少已将合肥以北的淮南全境牢牢握在手中。江东的淮河水军全军覆没,损失了近两万人马,如今却只能背靠合肥这座平原孤城苦苦坚守。这恐怕是自从孙氏盘踞江东以来损失最为惨烈的一战。
诸葛亮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局,尽管他只给兄长去过两封信,甚至还暗自忧虑那两封信是否已经太多。然而江东那边却一直风平浪静,孙权也并没有为这一次溃败做出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尽管如此,诸葛亮仍是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孙刘两家联盟只怕是生出了无可弥补的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