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懂事,拉住奶奶的手。嫂子的手颤了颤,却再也抬不起来了。病痛折磨得她没有什么力气了。
少忠兄过来耳语,要我们出去,让嫂子能放心地走。
出去后,我坐在窗外,听着嫂子的呻吟声,却束手无策,只能以泪洗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午后,嫂子的境况越来越不好,出气更急促了,用生命的全部力量在呼吸,闭目不睁。我握住她的手,冰凉,已经没有多少温度。我想呼唤她,却不忍看她受此折磨,强忍着让泪水往肚里流。
坐久了身子有点僵硬,我挪动了一下椅子,椅子发出了声响。嫂子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又慢慢闭上。这是她看我的最后一眼啊!
下午一时四十五分,嫂子离我们而去……行笔于此,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有时在想,那些日子嫂子真的对自己的病情没有觉察吗?她怀疑过,多次追问过我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我编造的谎言破绽百出,可她竟然都相信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嫂子是不愿意往坏处想,也不想往坏处想。她并不老,才五十九岁,且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想死呢!艰辛的日子刚刚熬过来,家里的情况刚刚有了起色,她还要享一享儿女们的清福哩,她怎能去往坏处想呢!
可嫂子却走了,走得那么匆忙!
嫂子走了,不再回头!
嫂子走了,把悲痛和思念留给了我和她的儿女们……我原以为我身遭伤残,这辈子会走在嫂子的前头,可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抛我先行了!苍天啊,这是怎么了?!
嫂子生于1943年,时逢乱世,早年丧父,家境贫寒,饱尝了饥寒之苦,因此与读书无缘。嫂子虽目不识丁,却极明事理,秉性忠厚纯朴,心地善良,言少手勤,乐于助人,人缘极好。少女时代她在娘家是人人夸赞的好女子,十七岁就当上了生产队的妇女队长。她十九岁嫁进我们贺家,那时正逢“瓜菜代”年月。我们贺家也是一贫如洗,迎娶嫂子那天的宴席上只有三斤兔肉。后来她每每忆起此事,常常感叹不已,却没有怨言。她说,那时家家都吃糠咽菜,能有三斤兔肉吃也算不错了。
嫂子进了我们贺家门,没有享过一天清福。兄长是个憨直实诚人,只知道干活儿劳作,家里内务的重担嫂子一肩挑了。为了使六个儿女有饭吃有衣穿有书读,她节俭度日,日夜操劳。白日里纺纱织布,还要出工做饭;晚上缝衣纳鞋,直到鸡叫。嫂子瘦了身体,儿女们却茁壮成长;儿女们出嫁娶妻,她却鬓染霜雪。如今六个儿女都已自立,劳累一生的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