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坐起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望了一会儿,翻出了钟杳的一条领带。
长宽正好,林竹比划两下,试着把眼睛蒙上,摸索着在屋里走了两圈。
他在记路这件事上向来没什么心得,更不要说身边一片漆黑,没走几步就撞翻了钟杳洗干净晾着的小锅,手快捞起来抱住,才回身就撞了柜门,转头不留神,一脚结结实实踢在了床棱上。
兵荒马乱的动静东一处西一处地响起,也不知道究竟碰掉了多少东西。
林竹疼得单腿蹦了几下,咬牙吸着凉气。
林竹摸索着坐在地上,反手解开领带系的活扣,抬手轻轻揉净了硌在眼底的潮涩。
都是因为这双眼睛……
林竹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却没办法让自己从近乎偏执的念头里脱身出来。
少时一遍遍徘徊在潜意识里的噩梦再度重临,即使明知道大哥是真的关心自己,也明明清楚父母是好意想让自己和钟杳坦诚,胸口的刺痛也依然没法消退。
每个人都没错,可是为什么……
林竹抬手轻碰上自己的眼睛,手指轻轻蜷起。
为什么还是难受?
第一次接触到身边人恶意的时候,被拐走的那十二年的颠沛生活里,以及在那之后的,被父母重新领回家、一度以为能重新开始,却眼睁睁看着父母出国远走的那一段漫长的成长岁月。
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他……没有这双眼睛就可以了。
林竹头疼得厉害,思绪也跟着有些迟滞,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偏偏身上没有半点儿力气。
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钟杳,也比任何时候都怕见钟杳。
不能再让更多的人担心他了……不能再担心他了。
林竹眼前腾着淡淡白雾,咳嗽了两声,摸索着拿起手机,想让助理过来帮自己收拾一下,手机一震,一个电话偏偏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
是团队里的人来电话专有的铃声。林竹皱了皱眉,凭着本能接了电话,轻声开口:“是我……”
“林哥!”
宣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透出明显急迫的哭腔:“出事了——你现在能回来吗?我们这边处理不了……”
林竹心口轻震,始终恍惚的意识也跟着清醒些许,蹙了眉撑起身:“我这儿没事,怎么了?慢慢说,说清楚。”
宣发是真急得不行,磕磕巴巴说了一半,就被公关不耐烦地抢过电话,三言两语说清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