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如被钝刀割剐。
哪怕,他缓一缓说。
叶照在黑暗中摸索着中衣襟口,想要拢起盖在身上。
方才,萧晏撕裂了她的衣裳襦裙,眼下她又大半的身子都裸露在外头。
七月天,纵是房中置着四方冰鉴,也不该觉得冷的。
她确实也不冷。
她在怕,在恐惧。
她想寻些东西抱一抱。
在鸣乐坊最初的那些年月里,生命中还没有慕小小。
她被人欺辱打骂后丢在暗屋或柴房,便总是抓着已经不能蔽体的衣物拢紧自己。有时甚至衣衫都没有了,她便只能垂着头,死死握着青丝,用一头长发裹身。
后来学了九问刀,她便是抱着两把弯刀入睡。那是霍靖和应长思在给她带去更大的阴影恐惧后,她能寻到的唯一的支柱。
九问刀,她的一身功夫,给她带来无尽的杀戮和罪孽,却也成了她仅有的依靠。
后来的后来,她有过一段最无助惶恐的岁月,便是带着身孕逃亡的日子。她先是怕孩子生不下来,后又怕生下来却养不活,可是很快她便平静了心态。
她从来都只是孤身一人,这天地之大,却没有一个人,一件物是真正属于她的。
这个孩子,是荒凉世道上,不堪命运里,上天给她唯一的恩赐。
能拥有便足矣,路走走只能通的。
于是,从荒山到破庙,从羁旅漂泊到安西那间小屋里,黑夜中她从抚自己胎腹到抚孩子身躯。
终于,她也有了亲人。
有孩子在,她便再也不害怕。偶尔蓦然的心惊,她抱一抱孩子,也就过去了。
相逢前,陌路后,萧晏不知道的年岁里,她充满惶恐、没有多少安宁的人生里,她都是攥着仅有的人和物,当作可以让她能撑下去的支柱。
譬如此时此刻,她攥紧中衣提着气往里侧翻过身去,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那点衣衫,便成了这一刻中她的支撑。
她攥着它,搂着它,仿佛就可以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所有。
如此,又有片刻的心安。
静了心,安了神,她才能调服内息。
而要是再平复不了心绪神经,她的功法要破了。
功法一破,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能护他以赎罪,不能逃开求自由。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体内真气涤荡,心神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