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稳稳放下酒壶,望向武后,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武后几乎都有点欣赏他了,但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只笑了一下:“大半年前凉州发生了一起大案, 运往西北的军饷被劫,很快当地刺史抓住一众马贼, 统统杀头结了案。然而奏折送到京城,谢统领却觉得当地官府也有问题, 因此请了本宫的旨意,亲自乔装远赴凉州,一举拔起了勾结贪污的大小官员数十人。”
“他回来的时候, 身边就跟了这个姑娘, 说是查案的路上遇见的……当然这个‘遇见’的具体细节如何,这只有他俩自己知道了。”
“谢统领对那位杨家姑娘十分上心,不仅时时带在身边, 还经常讨要些宫中的新巧玩意去送给她。”天后音调一转,戏谑道:“本宫有一套罕见天青石雕凿的蟒形首饰,因那杨妙容多看了两眼,谢云就真的理直气壮地开口讨要了……本宫也不好意思不赏,真是烦得很。”
单超微微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平淡道:“天后关心臣下,贤名传遍朝野,自然是会赏的。”
烛光燃烧夜明珠,灯红酒绿的宫宴上,单超侧影显出一道硬朗的轮廓,如同塞外粗粝坚定的巨岩,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武后从心底里长长出了口气,似乎又有点感慨升了起来。
“——转眼你也不小了,这八年来东征西战,却连家都没成,本宫心中也着实觉得有些亏欠……”
单超说:“末将愧不敢当。”
“本宫会留意京中闺秀,定为你寻到合心合意的如花美眷。”武后目光闪动,又是一笑,只是这次笑意里似乎多了几分难得的真切:“也不枉你为……为国忠心征战一场!”
单超起身道:“谢天后费心。”
他的声音得体平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平静广阔的湖面。
然而深水之下湍急的暗涌却没有人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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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妙容轻声问:“你怎么了?”
谢云以茶代酒回绝了又一波上来敬酒的同僚,按着左心口咳了两声,眉心似乎有些皱起,但还是摆了摆手:“没什么,吵得有点烦了,我出去走走。”
杨妙容立刻起身要跟,谢云却示意她别动:“外面风大,你待着罢。”
“那你把裘袍披上……”
谢云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极不引人注意地绕过身后几张桌案,从宫殿偏门穿了出去。
笙箫舞乐随风袅袅,隔着那么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