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上前一把拎起李贤的衣襟,指着他的脸,对皇帝怒道:“我看在陛下的面上才咬牙认了这孽种,对外宣称是我在祭拜昭陵的路上生的,这二十多年来何曾有过虐待他?可少过他吃、少过他穿?!”
“如今他翅膀硬了,野心膨胀了,背着你我收留贺兰敏之,以至于害死了我的亲生子!害死了我大唐的储君!”
皇帝恼羞成怒,几次想打断她,竭力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来,只见满头满脸涨得血红,眼珠血丝密布,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看上去极为可怕。
“这大逆不道、兄弟阋墙的东西,现在却成了名义上的嫡长子,还将成为你们明天所要效忠的帝王!”武后猝然转身,华丽的红宝镶嵌纯金护指从几位宰相脸上一一指过去,喝道:“你们甘愿向这血统不纯的孽种三拜九叩,尊奉这种人位登九五? !”
戴至德等几人都迟疑了。
东宫党虽与皇后互为死敌,但眼下局势诡谲难辨,如果雍王真的涉嫌害死了太子,他们如何能不替太子报仇?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愿意效忠雍王,以雍王为阵营对抗天后,也不见得能落到什么好下场——一朝天子一朝臣,雍王有自己的嫡系人马,刚被拖下去的贺兰敏之不就是个最好的例证?
就在这么一迟疑间,武后已把雍王狠狠往地上一扔,高声道:“来人,禁卫军!雍王李贤秘藏死囚,毒杀太子,即刻查抄王府,押进刑部天牢!”
竟然直接跳过大理寺下了刑部,显而易见是要雍王的命了。李贤悲怆吼道:“皇父——!”
话音刚落,皇帝踉跄起身,竭力向前伸出手像要阻止什么。
但他面颊肌肉痉挛,手臂急剧颤动,竭尽全力都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痰声,旁人只能听见几个含混的“不要”、“放开”,便只见皇帝双眼倒插,整个人向后翻去!
周围响起惊呼:“陛下!”
只见劲风呼啸,人影一闪,单超已冲上前来,电光石火间扶住了皇帝。
然而皇帝的情况十分不妙,只见他五官歪斜抖动,口角流出了涎水,竟像是中了风邪!
这一变故来得太过仓促,哪怕是在官场沉浮久了的宰相们都未必能立刻衡量出局势轻重;然而不知为何,就像某种流传于血缘中的直觉般,极度复杂的政治现况在单超脑海中抽丝剥茧,瞬间化作了一个清晰的念头:太子已死,雍王失势,若皇帝就此中风瘫倒,那大明宫中就再也找不出能和武后抗衡的势力了。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