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墙,学他的样子,走一步,停一停,走一步,停一停。
他迈出一步,我就跟着迈出一步。
可是,我的两条腿是完好无恙的,我始终也无法体会一个身体有残缺的人那样走路到底是什么滋味。
走廊上的灯闪了几下,突然灭了,那身影陷进黑暗里,越来越模糊。
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他消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也久久地朝着那个方向,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
毕业后,我进了沈宫文化传媒工作,朝九晚五的生活还算轻松,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依旧不会主动和刘靖初联系,但他也依旧会主动来找我。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有刻意表现得很抵触,态度比以前放松了不少。他告诉我,他正在积极地找工作,工作很难找,后来又说找到了,是在酒店当服务员,试用期三个月,任务重,工资低,但福利还不错,总比没有工作好,因为他暂时很需要一份工作。
我能看出他的困惑和疲惫。他对我说:“阿瑄,原来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难多了。我以前觉得,在学校里只要耍混耍横,别人就得忍让,就得听我的,可出去了才能体会到那种有心无力……”
“我每次应聘把简历递出去,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轮番来考我,像审犯人一样。”
“我觉得自己跟个傻瓜似的,还得忍受他们对我的各种挑剔和质疑……他们一知道我还在被管制,嘴脸立刻就不同了……”
“很多的事情,都已经不是我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了……”
刘靖初身上始终有管制这道烙印,应聘的时候对方只要知道了他犯过事,没有完成学业就被学校开除了,他们都会直接或者委婉地拒绝他。最后那份酒店的工作是他舅舅穿针引线介绍的,因为走了关系,对方看介绍人的面子,就没有严格把关,他们将他被管制的事情隐瞒了,他才得到了那份工作。
他说:“阿瑄,我就想赌一口气!我家那些亲戚,也只有我舅舅还对我上点心,其他的那些,老早就看不起我,说我是烂泥糊不上墙。现在出了这事,他们就更要看我的笑话了。”
“我妈说,我得好好干一场,给那些表面和和气气、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咒我、怎么嫌我的浑蛋瞧瞧,我刘靖初没完,我这辈子不会就栽在这件事上了!哼,我完?他们都进棺材了我还完不了呢!”
他在电话里说得咬牙切齿,我一直听着,不怎么出声。
他又问我:“阿瑄,你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