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选择走另外的道路。丛林间山路条条,哪条都可以走出雪山去。只是有近有远。月光舍弃刚才被覆盖的近路,带我走上另外一条距离较远的山道。一路疲惫,月光也懒得和我说话。刚才砍伐消耗他大量体力。其实我们是可以间隙地骑一会马,好来缓释我们疲累的体力。但都舍不得,因为山道怪僻难走,马和人同样走得吃力,叫谁承受负担都不安心。我们只好一路拉上大马行走。
时已近正午,阳光强烈。天空却冷不丁砸下一场太阳雨来,急骤持续。我和月光只得停下来,各人抽下马鞍上的毛毡,蹲在马的身体下方避雨。我们的大马很听话,迎着大雨一动不动,把我俩窝在肚皮底下。直到大雨停止,它们才抖动一身雨水,张扬着头。我学着月光的样子要给列玛喂酥油,月光就笑了,说你也开始笼络列玛了嘛,看来不久它就会忘记我这个老朋友啦。
话说间,我们起身赶路。天却奇怪了:下雨时它阳光四射,雨停下后却满天升腾起云雾,太阳躲起来,天空也渐次阴暗。我们现在选择的这条道路是临近雪山腹地的,所以到处可以看到清冷的雪色光辉,把周围的丛林照映得分明。巨大轰隆的雪泉在暴雨过后更加壮大,泛出乳白色浪花,一点也不安静。在躁动中攒动,奔腾。水星子扑粉一样地溅落到很远的地方,我和月光的脸面上冰凉,有点点花针刺扎的隐痛。
我们行走大半天,又困又饿。看到有一处平缓流动的雪泉,月光说,停下吧,我们该吃点东西。他从他的大彪马背上拿下一些食物。然后把两匹马拴在山坡的草丛间,放长绳索,让它们也能补充能量。自己则拿起牛皮囊到雪泉里装雪水,准备生火烧茶。
一场大雨过后,丛林间到处阴暗潮湿。小股流水分裂成纤纤细细的支流从高处缓缓往下流淌,静悄悄地钻进下方的雪泉怀抱。顺着雪泉往上看,雪山就在面前。麦麦草原的白玛雪山从万世青绿中破格而出,寒气袭人,冲上天去。
已经有多久,我没有用心来注视过雪山。现在它就在我身旁,非常清晰的视觉,却望它不同寻常。那山腰间的云霭,密集如同一堵城墙,似是拦腰斩断了雪山,把它的一半雪冠丢进无根的云端里,像是被巨大天力砍断丢弃在那儿。
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云色。像是云雾,又像雨雾,更像雪雾。阴混沉厚,在不断地组织、汹涌,随时蓄积巨大重力,让我感觉莫大压抑。如果那是雨雾,说明白玛雪山的山腰间现在肯定在下大暴雨。气温这么高,雪山上要是那样持续地下暴雨…&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