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问你可有欺负我呢。”“追兵不远,明天还有硬仗打呢,别啰嗦,睡罢。”“你是想着早点到霜还见紫簪姐姐罢,忒心急了。”鉴明嘿嘿地笑。
仲旭并不答他,只屈起手指凿了他一个爆栗子,自顾侧身睡了,唇边抑制不住浮起一点笑影。
流觞军与旭王所率羽林军转战百日,于秋季金风初起时节抵达瀚州首府霜还城,沿途收纳义军与各地勤王军队,四万余人马已成了七万,原本驻守黄泉关的兵马,并夏季新发的三万,亦共有六万可用。
东陆动荡,海港泉明城被僭王占据,物资难以运输;闵钟以东的航路已被封锁;西面的莺歌海峡时时有白潮为害,三条航路,已有两条半成了死路。整个西陆的运输补给,十有三四是依赖着这仅存的半条航路。滁潦海上,只有那些信奉龙尾神的雷州商人,仗着他们的木兰船与经验老到的羽族水手,往来于西陆与北陆之间。霜还城与歧州城成了北陆的通商枢纽,带着夸父力士的雷州商队反而愈发多了,卖马的、卖盔甲的、卖粮的、卖油毡的,乃至希图附骥军中的巫医僧道、民间谋士,各色人等麇集于此。注辇、吐火鲁等国更遣来使节,声言愿意出兵帮助平叛。然而仲旭心中明白,在同一时刻,这些西陆国家恐怕也向天启的僭王派出了负有同样使命的使节与商旅。广阔九州上,已知的黄金矿脉几乎全都存在于东陆,也就是徵朝的领地上。西陆最富庶的注辇与尼华罗两国,虽然出于盟约,还勉强支持着仲旭,但是这个趁火打劫,向东陆低价换取黄金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注辇与徵朝本有盟约,仲旭的幼弟季昶在注辇学习雷州语言风土,实则是充当质子,注辇亦有一名公主送到徵朝养育,预备与皇族男子婚配。那公主不喜东陆气候,一年倒有半年居住于霜还,正是仲旭心仪的紫簪。紫簪肌肤光丽,流盼动人,天生一股温柔气性,连首饰簪环也少用。注辇人长于航海通商,奉鲛人为龙尾神,紫簪笃信犹深,日常只戴一枚注辇王室的鲛人纹章坠子,素洁无匹。
霜还城下,他们远远便望见白衣当风,是一抹几欲飞去的影立于城头,远眺红尘来路。
仲旭弃马奔上城楼,紫簪看着他只是微笑,半晌开口说得一句:“半年不见,你就老了。”人都说,这辗转苦战的百日内,眼见着旭王与一干年轻将领老练起来,渐渐有了名将之风。惟有紫簪,像个没见识的寻常妇人,只疼惜着他身形消瘦,容颜老损。
父兄死难、帝都陷落,他亦不曾露出一些惨痛神色。可是就因紫簪那一句话,他落了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