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平日里除了清扫书房,便是伺候这书房的主人——宁诚伯,轻轻压了压插在鬓边的绢花,后羞腼低眉,像以往那般笑着上前,挽起李骏的袖子:“今日好像早了一刻。”
李骏心中有事,这会正烦躁,压根没在意思漱鬓边的粉色绢花,洁手净面后吩咐道:“将清源道人的《亭千语序》取出,送去三姑娘那。”
思漱闻言一愣,不过只瞬息就回了神:“《亭千语序》是您最喜欢的……”
“叨叨什么,”李骏不耐烦地挥袖:“赶紧送去。”他再喜欢,也不能指着它活。
大嫂不声不响地回京,肯定是因着安好的事。可安好与钱氏不对付,他一伯爷总不能带着她出去赴宴,供那些妇人相看吧?想想燕家三兄弟的嘴脸,他直觉后颈发寒。
思漱不敢再多言,退下去取那孤本。三姑娘在这伯府里还当真是尊大佛,连一家之主的伯爷都开罪不起。
李骏背着两手,站在书桌旁,唇上的两撇胡子一抖一抖的。年逾四十,多情的桃花眼黯然了两分,显得深沉。
他对原配妻子燕氏是情深意重,知道她身子不好,连嫡子都不求,只望她舒舒坦坦,陪着他白首到老。可……可她还是丢下他和安好走了,白事办完,燕家对伯府就不再客……不,应该说是对他不再客气了,于安好却是更加的宠爱。
这些年,三个舅老爷在朝中是越发得势,但却未照拂宁诚伯府。他也不知哪做得不好,明明燕氏在世时,她说一,他从没应二。
接了父亲着婢女送来的《亭千语序》,李安好扯起嘴角,只当这是父亲予她十九岁的生辰礼:“替我谢过父亲。”
“三姑娘喜欢就好,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宝樱送一送思漱姑娘,”这也算是父亲屋里人,她不能拿她当一般婢女待。
“是”
看着她们出了屋,李安好才翻开《亭千语序》,垂目瞥了一眼。
认不清自身是大忌,父亲就从未想过外祖和舅舅们不提拔他,全因他自身能力不及。而能力不足却掌了实权,甚者会害了一家子老小。
“姑娘,”旬嬷嬷拿着刚做好的单子进了堂屋:“奴婢和宝桃带回来的东西已经都分好了,要送去各院的物什也列好了单子,还请您过过眼。”
将手里的《亭千语序》递出,接过单子大概浏览了一遍,李安好就放下了:“你们在景德淘换的那套青玉茶具,也别收起来了,连着那快砚台,明日一并送去前院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