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半生(第5/8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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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宣泄和痛苦。

于是,他生平头一回解释了一句:“灵台自有天规,我不能插手那些人间事。”

他一贯少有触动,不擅宽慰。

但那天,他看着那少年慢慢松开口,瘸着的腿一直在抖却犟着不吭一声时,还是出言宽慰了几句。

只是他确实不擅于此,只好说些打岔的闲话。甚至给人取了一个名字,叫做云骇。

***

曾经还在凡间时,花信听过一句话,说倘若你想与某件东西牵连得深一些,就给它取个名字。

他生性平淡,所以从不觉得一个名字能有什么区别。

他也确实没显露出什么区别来——他将那个叫云骇的少年带去了花家。

那些年里,花家常会收一些流离失所的孩子进门,弟子堂有吃有穿有教习先生,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云骇去了也一样,从此一生都随造化机缘,不用他再多过问。

他至多像当年承丹药先生所托一样,偶尔下人间时探看一眼。

一切本该如此的。

然而他在离开花家时,无意瞥见云骇的神情——那少年看着花家练剑的弟子,眼里是灼灼汹涌的渴求。

他蓦地想起当年先生的话:“修士们总是有所求的。”

他知道那少年此刻所求必定不是长生,也不会是要护某一个人,因为已经家破人亡无人可护了。那眼里翻涌的,只会是报仇和恨。

可恨意能坚持多久呢?报完仇之后呢?

倘若报完仇就此休止便罢了,若是停不下来又该如何?而世上沾了血就停不下来的人,他见得多了。

他不希望那个少年变成其中一个。

于是他临行前,同花家交代了一句,先别给云骇佩剑,也别教习术法。

花家当时的家主听得一愣,满脸惊诧地看向他。但最终,家主也没敢置喙,只问了一句:“不练剑也不习术法,那他每日做什么?”

花信道:“先养伤吧。”

直到回了仙都宫府,花信才在某一刻乍然反应过来,花家家主为何满脸惊诧,因为他不知不觉又破了一道例——他在过问旁人之事。

曾经教习先生一日三叹,他都不会多问一句。如今,他居然交代花家该如何对待那个少年。

这大抵就是“取了名字”的后果。

或许是为了恢复如常,那之后将近两年,他都没有再下过人间,那少年也渐渐成了一个“与世间万千人无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