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是不是?!”
“你最委屈的,是我逼你和小武换准考证,让你替他考,让你念不了重点高中,是不是叶杉?!”
叶杉拼命否认,再也抑不住哭声:“不是,不是的……”
“那是什么?”叶母眼眶含泪,“我是你妈,我让你做噩梦了。”
“妈……”
“好,有本事梦见你爸去!”
顷刻间,叶杉的表情变得怔忡,他双膝发软,扑通在叶母的面前跪下。
叶母的声音终于低下来,像回忆一件旧闻,也像在叶杉的头上落下一把尖刀:“要不是你八岁那年闹着去看电影,你爸着急赶回来接你……也不会在路上出了事。”
近景镜头里,陆文呆滞了三秒钟。
瞿燕庭的目光离开屏幕,望向陆文跪在地上的后影。那一把宽肩收紧,随呼吸而颤抖,后背躬成一道浅弧线,显得那么无助,那么卑微。
他看见陆文抓住“母亲”的衣角,泣不成声地说:“妈……我知道你怨恨我。”
所以用尽一切努力,只为了讨对方的欢心,想得到和弟弟一样的母子间的亲近。那些频繁的梦境,放大和映射的根本不是委屈,而是经年累月因内疚形成的恐惧。
叶母轻声否认:“叶杉,你是我儿子,我不会怨恨你。”
可她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先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在漫长又辛酸的岁月里,她体味的是另一份痛苦。
“我看见你……总会想起你爸爸。”
陶美帆推开了陆文的手。
陆文眼皮通红,眨了眨,缓缓瘫坐在地上。他垂下头,捡起笔记本,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纸张上面。
刺啦,他撕下一页。
低泣,痛哭,嚎啕。
一张张记录,每一个从噩梦醒来的凌晨,被全部销毁。
现场的一切似乎都停止运转,只有陆文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攥着满手纸碎,嘶哑地描摹一声“对不起”,却唇齿打颤,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瞿燕庭微微放空,沉浸又抽离这一切,分不清那里是陆文还是叶杉,亦或是谁?
他喘不上气来,起身悄悄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同时,画面定格,这一场戏拍完了。
工作人员涌进来,任树立刻起身,大步走向两位演员,一边走一边鼓了鼓掌。摄影师闪到一旁:“我都快哭了。”
陶美帆擦拭眼尾,笑问:“任导,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