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飘绕的水汽熏得灵稚眼都快睁不开了, 他再次试图掰开握在脚踝上的手指。
沾了水的指尖滑腻湿润,萧猊平日皮肤的温度泛冷,此刻连指节和指尖都微微透着红, 掌心温暖,好像被灵稚碰着碰着传染了一般。
萧猊的目光落在灵稚根根泡的暖融融色泽红得很可爱的手指上,心里一软,不忍心再让灵稚为难, 把掌心微微松开。
灵稚向后挪了几步。
萧猊的视线仍落在少年手指上, 想不明白为什么灵稚连根泡了热泉的手指头都尤为可爱。
他低头窥望自己的手指,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但指尖红了以后看起来很蠢。
灵稚顺着萧猊的视线, 也看着对方的手。
他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在等萧猊开口。
灵稚起初根本没有往过这方面去想,他单纯的以为蓝文宣和白胡子老大夫只是搬家了。
可蓝文宣斯文有礼,行事前都会细心准备。
他们离开的时机太过凑巧匆忙,连道别都不与任何人留,说是搬家,倒不如更像从村子里凭空消失了一半。
灵稚坚信蓝文宣若要离开, 定会和自己道别。
而萧猊的手段又厉害,薄情冷血,萧猊能杀山里的动物,想起那些躺了一地的尸体, 灵稚按捺颤抖和恐惧。
在萧猊眼中, 人的性命怕只怕与那些动物一般微不足道, 杀了便是杀了。
他在此刻将这份压在心里的怀疑问出口。
萧猊从温泉的水下徐步走上玉石阶台。
“在你心里, 我从来就是个恶人对不对?”
灵稚不由再次退开, 唇角紧抿。
男人微微弯了弯唇角,语气带了阴冷,颔首说道:“你这么想其实没错,我手里沾过的血远比你想的还要多,连稚儿孩童,妇孺老弱都不曾放过。”
灵稚脸一偏,像幼小的动物在强大的野兽面前缩了缩身子,萧猊笑若谪仙,行事的手段却宛若修罗。
这些萧猊都不否认,他本不是善人,连同中立的立场都算不上,为达到自身立场的利益,萧猊做过许多事,染过许多血。
灵稚的心一点一点冷透了,他避开萧猊含笑的眉眼,沉重的压迫感使得他喘不上气,浑身湿冷,转身欲走。
萧猊缓声说道:“但我没有让人动他们,你相信吗。”
灵稚扭头,黑凌凌的眼亮若星子,沾着湿润的光,脸色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