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片还是被弄了出来,黑黑的一块,沾着肖吟的血肉。
商响心疼坏了,轻轻亲吻着可怖伤口附近的皮肉。
到底还是肉体凡胎,流了那样多的血,肖吟疲累得睡了过去。
护住自己的那一刻,商响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可他不想要什么共死,同生才是一辈子。
妖的一生太长,要面对太多死别生离——
老鼠娘走了,和尚与狼王去了昆仑,小狐狸跟着秦遇常上了滇缅战场,就连小聂都参军抗敌……
全是不知归期的离别。
可唯独肖吟,商响想要和他这辈子都不分开。
来生已经注定了要投入畜生道中,商响只有这一世,因而不想今世太短。
或许他是不懂得什么人间情爱,可芸芸众生中谁又懂。偏执也好,妄念也罢,总归是出不来的,一颗心搭上,分分秒秒都记挂。
伸手摸了摸肖吟熟睡的脸。
商响又想起了在暖黄灯火中,与他的初次相见。
时间停住,仿佛洪荒岁月中只有他一人。
那一刻,商响就明白,自己劫数难逃。
茶馆在轰炸中塌了,田梳田镯在清理出来的废墟上支了个小茶摊。田梳还是漂漂亮亮一身红衣裳,田镯依旧温柔少话。
一切仿佛都不曾变,渝州城的百姓在炮火下依旧故我的生活着。
茶馆照样去,麻将照样打。小鬼子炸了,他们就修。
废墟之上,他们找到了活的真谛,叫这些几百岁的老妖怪们,都觉得动容。
在茶馆的废墟里,商响找到了齐袖种的月季花,花盆碎了,花茎也断掉,所幸根还在,来年还会开花。
这场长达六年的轰炸在一九四三年终于停止。
这时的肖吟已经有些老了,脸上长出皱纹,头上也有了几缕白头发。
可他依旧是那样好看,依旧叫商响挪不开眼。
世道乱着,他们却不知不觉走过了一辈子。
就像一晃神的事。
肖吟死在了他八十七岁那年的除夕。那天,渝州难得飘了雪,只有一点点,还未落地便化成了水。
商响守在他身边,温柔的望着他苍老的脸。
“响响。”肖吟握住商响的手,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我等着你,多久都等,你要慢些来。”
商响笑了笑,去摸他的白发,言不由衷的讲:“你等着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