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帮他说服贝卢,拿回真的十弦琴。贝卢都九十七岁了,你是想害死他吗!”
“害他?”
厉劲秋不能理解,他抓住多愁善感的钢琴家,带他走到视线绝佳的位置。
“你看,贝卢明明很喜欢。”
他们从后台清楚看到前排的贝卢,他坐在轮椅上,专注凝视钟应,微张着干枯的嘴唇,似乎在随着节奏颤抖。
他喜欢这样的音乐,哪怕偶尔音调阴沉、冲动,他苍老向往的表情,浑浊眼珠里透出的渴望,都明明白白说着:他喜欢。
多梅尼克心里担忧,充满害怕,又无可奈何。
虽然调子太激进、又是C小调和降B大调的混奏,但是,贝卢喜欢,看起来也许可能应该……问题不大?
他悬吊的心放下一半,不断安慰自己,总算平静下来。
然而,他正要离开后台回席,马上就被厉劲秋捉住了。
“不留下来听听,这首新钟的高潮吗?”
“还有高潮?!”
多梅尼克又害怕了。
管弦乐渐渐由强到弱,归于安静,只剩下了钟应坚定的琴音。
属于独奏乐器的华彩,随着他修长手指狠狠重拂琴弦,变换成了铮铮旋律。
那不是配合《金色钟声》,即兴演奏的枯木逢春。
而是沈聆曾为战亡将士重谱的《战城南》。
弦声阵阵,凄厉哀婉,修长手指拂过十根琴弦,演奏的乐曲即使配上词句,在遥远的意大利,也不会有多少人懂得其中深意。
但是,音乐能让他们懂。
十弦琴声声哀鸣,如鸦盘旋。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贝卢仿佛听到来自记忆里的乌鸦嘶叫,十六岁的他和父亲走在雨后的青石板路上。
父亲忧虑的对他说:“日本人占领了清泠湖,生意没有之前好做了。他们都是些无赖。”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焦急问道。
父亲看了看前路,说:“等去见过了清泠湖最好的琴家,问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意大利发展,我们就回去。”
十六岁的贝卢,厌恶中国的一切。
他记得自己皱眉轻蔑问道:“他是谁?能有米凯兰杰利的钢琴弹得好吗?”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笑。
舞台上凄厉弦声,替逝者发声。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