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谦今晨下朝后在他的一众同僚眼中,便只看得到一样东西了——善意。
他们每个人面上都是盈盈笑意,下朝往回走的路上,个个向他快步迎上前去寒暄祝贺,说得也都是那同一套话。
所谓你高升时身边就全是好人,沈明谦现在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他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同样面露笑容,到最后脸都笑僵了。
在与众人说话的同时,他敏锐地留意着周围路过的人,寻找秦镇越的身影。
当看到他头也不回地从自己身旁走过时,沈明谦赶忙与周围人辞别,追了上去。
“秦大人,秦大人!”
秦镇越故意没有反应,昂首朝前走着,直到沈明谦喊了三声,他才停住脚步,缓缓回头:
“沈将军,有什么事吗?”
语气淡漠,神情疏离,那冷冰冰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明谦像没看见他这冷漠神色一般,重提起笑僵的嘴角,走上前躬身恭敬行了一礼,道:
“大人一向可好。”
秦镇越冷哼一声,道:“托沈将军的福,本来还好,现在好不好可就难说了。”
他的怨气毫未遮挡,直接随着言语输出。
沈明谦早想到了秦镇越这一反应,只当没看见,亦没往左右军都督的事上去引,与他相伴走了一阵,聊起北坞战事。
听到战情,秦镇越板着的面孔渐渐松弛下来,虽还是不说话,耳朵却直直竖起,留神他在说些什么。
沈明谦比秦镇越小十几岁,对他一向尊重。
其实按朝廷例律来讲,秦镇越的确到了放权的年岁。
只是五军都督府统领不像爵位,无法承袭,只能由皇帝指派,所以他一直如惊弓之鸟般护着自己的位置。
最终却还是没护住,说心底没火那是不可能的。
沈明谦理解他的淡漠,但他无法宽慰于他。
旨意是陛下的决定,他若议论,那就是在妄论圣意,但同时,他又不想和秦镇越因为此事生出隔阂。
秦镇越现在年龄渐长,早已不再征战沙场,但他有经验,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能给沈明谦很多指导。
就在这次沈明谦出发前不久,秦镇越还特意去他家里给他出言献策,告诉他要怎么行军。
“秦大人给我的建议十分奏效,经此一役,我军士气高昂了不少。”
秦镇越睨了他一眼,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淡淡发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