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狭细的丹凤眼,正敲定着第一批放出多少炭火合适。
白老四眼珠转动极快,说话声音不高,但句句都说在点子上,没有多余的废话。
他从一穷二白混成灵台山赌坊的老大,又替代黑市头头掌下所有灵台山的产业,最后甚至能挤进庙堂之间,替朝中大官做事。
靠得就是他这一张嘴和超乎常人的聪明头脑。
这不是个普通人物,就连乔唯庸都要让着他,对他有所忌惮,而且对他这个人了解越深,那股忌惮就越深。
“乔大人,我库里现在有将近七千箱,那日我刚于弟兄点过数目,现下没有炭火还能捱一捱,并不很急,先放两千箱如何?”
乔唯庸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和白老四的想法是一样的,先不放太多。
“老四,在做生意这方面,你比我要聪明得多,自然听你的。”
他话说得温和,顺便还夸了白老四几句,那和善的模样如同是个好相处的长辈。
白老四端起手边茶壶为他斟满热茶,客气比他还多五分:
“一切全凭大人做主,我不过给您和秦将军当个跑腿的劳力,打打下手。”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茶壶,抬手轻轻朝手下人一挥,没一会儿,那人便捧了个精巧木盒进来。
白老四接过,打开盖子亮到乔唯庸面前:
“大人请看,这是顾恺之的真迹,小的愚笨不懂欣赏,特献给大人。”
乔唯庸目光紧紧盯着手里那个盒子,一副尚未打开的画卷就那么平平整整地躺在里面。
他两眼放光,眼神再没法从那副卷起的画上挪开,手微微有些发抖,没有一点推辞,缓缓伸手去拿那副画。
顾恺之的画呀,还是真迹。
莫说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副真迹,就是赝品,他都会爱不释手地品鉴一番。
毕竟这世上能仿出顾大师作品韵味的人,在他眼中也算得上是个好画师了。
乔唯庸有收藏之好,平日里最喜欢收集古今书法名家,至圣画师的杰作,若是从哪里得来一副佳作,他能兴奋得三五日睡不好觉。
白老四了解他这一喜好,常能寻来些字画供他赏玩。
所以乔唯庸都拿习惯了,刚开始还会推脱不收,现在他可是一点不客气,只要给就拿。
他半句话都说不上来,只是双手颤颤巍巍地取出那副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来看,越看心中的惊讶越厉害。
这,这真是真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