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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安声音淡淡的:“不为什么,就是不想上。”
她说着,掀开帘子,从小床上坐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程殊楠。
程殊楠将台灯亮度调大一点,黄晕下的五官精致柔软,带着十足的耐心:“安安,你不要着急,你告诉我,是因为想爸妈吗?还是有别的原因不想上学?”
程安安闷声说:“不上学就不麻烦了。”
她这几年过得颠沛流离,每次都在一个地方待不久,好不容易适应了环境又跟着父母四处奔波,也换过很多当地的学校。她和同学玩不到一起,老师讲课也听不懂,没有朋友,没有归属感,闹了几次脾气,后来父母一忙干脆把她扔在租住的房子里。
“上学不麻烦的,有朋友,能学到新东西,每天都是新鲜的。”程殊楠微微弯下腰,抵住程安安的膝盖,轻声慢语地劝。
“就是麻烦,你每天去找学校,不是都被拒绝了吗?你偷着打电话我都听到了。”程安安倔强地偏过脸,不看程殊楠。
程殊楠不想说教,但一时找不到话劝,他对这个年龄的孩子完全没应对经验,便有些着急:“你这个年纪不上学做什么呢?难道在家里陪着小叔做手工?”
“不可以吗?”
“不可以。”
遭到拒绝,程安安抓着身旁的帘子,嘴巴扁了扁,声音突然拔高:“我就是很麻烦,爸妈嫌我麻烦,你也会嫌的!”
程殊楠一下子愣住了。
九岁的小女孩脸上有同龄孩子少见的成熟和悲伤,前期的居无定所和后来的收容中心,都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她不相信还有人会爱她。
程殊楠在某一刻突然从程安安身上看到自己,是惶恐的无助的,却在人前强撑着镇定,实则全身上下早已碎得像纸,一戳就破。
“小叔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这么辛苦带你回来,就是希望你好好生活。”程殊楠苦笑一声,“安安,我现在只有你了,还怕你嫌弃我呢。”
“可是你和他……他受了伤。”程安安嗫嚅道。
她对一直跟在小叔身后的梁北林有种天然的畏惧。可她隐约知道,两人是为了带她离开才遭遇的危险,梁北林为了救小叔,差点把命搭在W国。大人不会守着她说这些,但她从各种隐晦的表达里窥见一点真相,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梁北林不会受伤,程殊楠也不会遭遇这些艰难险阻。
她这么麻烦,小叔和梁北林怎么会不嫌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