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人群中显得是那样平平无奇,过目即忘。
就是这样一个人,偏偏生了一双与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的,湛蓝澄澈的眼眸。
蓝得像大西洋最后的一滴眼泪,蓝得像梁朝曦那颗未经打磨的海蓝宝石。
想到那颗海蓝宝石,梁朝曦转动眼珠,悄悄地又瞄了一眼杨星野。
看着他好像刚刚修剪过,短得根根分明的黑发,梁朝曦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车窗外。
车子逐渐开出市区,路边的风景随之变换。
渐渐开始泛黄的树叶顽强地站着最后一班岗,沿着公路铺成一条精美的蕾丝缎带,好像要把路上的人和车都一点一点拽进前方有着漫漫雪顶云山雾绕的山里做神仙,风流潇洒,前尘尽忘。
梁朝曦盯着山尖一抹温柔的雪顶发呆,恍惚间只觉得山峰忽远忽近,好像转眼间就能到山脚下,又好像脚下的路绵延万里没有尽头。
景色很美,只是道路笔直,一成不变,再加上她昨天晚上基本没怎么睡,梁朝曦很快就感觉困意上涌,来势汹汹。
这种情况下睡着,不是表明了把杨星野当司机?
有些失礼。
“杨警官,我们大概多久能到啊?”梁朝曦憋回去一个哈欠,把自己弄得眼泪汪汪,终于忍不住开口。
“望山跑死马,你看着近,大概还要两个小时吧。”杨星野抬眼瞥了一下,一丝懒洋洋的劲儿从他的语气里飘了出来:“晚上没睡好?刚来这边还不太适应?”
梁朝曦是不习惯这里的干燥,但她一夜没睡却是因为放不下昨晚那匹仔马的伤情,通宵在查资料。
考虑到那位脾气火爆的大叔也有可能是杨星野的同事,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嗯,是有点儿。”梁朝曦有些不好意思:“这里空气湿度比较低。不过下了雪之后好一点了。”
“新疆是这样的,我们北疆已经算是整个新疆相对湿润一点的地方了。梁医生是南方人吧?”
“嗯,我是上海的。”
梁朝曦知道,这个回答一出,下一个问题就是她为什么会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当一个兽医了。
在阿勒泰,每一个知道她是上海来的人,无一例外地都在好奇,好奇她一不是援疆干部,二不是支教老师,为什么会千里迢迢从上海跑到这里,只是为了来当一个兽医。
“上海来的啊,那气候差别还是挺大的,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