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六宫妃嫔都在这宴上,自己若施施然坐在了比她更高贵的位置上,淑妃自然是得了个谦让宽容的好名声,自己却该背一个轻狂的罪名了。
阿赫雅侧身,放轻了语气:“今日是淑妃娘娘设的宴,论理,您是东道主,理应坐主位,如今主位给了陛下,这右首当是您才对。”
她顿了顿,敛眉叹息:“论名分……我无封无爵,一介布衣,何以与淑妃娘娘平起平坐?您折煞我了。”
阿赫雅先将这次宴会定义为淑妃所设,妃嫔们取乐的宫宴,既然如此,东道主淑妃才是本当坐首位。
而后谦虚自贬,又说得比事实过得多,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并非自认低了一头,而是给淑妃颜面罢了。
如此一来,恣睢张扬的名头就扣不到阿赫雅头上。淑妃就算再坚持,要阿赫雅坐在右首,反而显得不通礼节了。
阿赫雅唇角微勾,眸光清澈,温煦如春水,眼底却透出一点凉意。
德妃前脚刚倒,淑妃后脚就迫不及待,开始给自己下套了。
这盟友,真是比纸还要脆弱一些。
淑妃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调整过来,只是嘴角的笑容愈发假。
她已经落座,现在若是听从阿赫雅的话语,重新改变座次,又要宫人们将动过的蔬果,自己的物品等,从如今的位置搬到右边。
这样大张旗鼓,岂不是闹笑话么?
淑妃眼神微闪,语气依旧柔和,打趣似的:“无妨,阿赫雅妹妹乃是陛下亲认的贵客,不许旁人怠慢的,我岂敢违背圣旨呢?”
她这就将问题甩到谢桀身上了。
因为谢桀的旨意,也因为阿赫雅是客,坐在这位置,实在再合适不过。淑妃这不合规矩的做法,也可以顺势解释为尊重照顾。
如此一来,这事儿就轻飘飘地揭过去了。旁人听闻,反还要赞淑妃一句贤惠。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觉得有些腻歪,也懒得与她在这种芝麻小事上争辩拉扯:“既然如此,我便轻狂一回了。”
不过是一个位置,如今两人面上都能过得去,坐就坐了。
阿赫雅旁边,是周沅沅的位置,她与陆充媛位分相同,但多了个封号,也就被安排得更靠前一些。
此时周沅沅眨了眨眼,暗戳戳地凑过来,给阿赫雅手里塞了朵花儿。
阿赫雅怔了一瞬,低头看去,就见那是一朵开得正盛的海棠,粉白的花瓣娇嫩,小小一团,精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