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半散着,光线幽暗。
阿赫雅听到谢桀的脚步声渐渐远了,大约是他特意吩咐过,殿中伺候的宫人都放低了声音,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她扯了扯唇角,闭上眼,遮住眸中的悲哀。
若有孕,何家荣光,百倍加于自己身上。
多么动听的话语。只可惜,自己身在异国,血仇未报之身,怎么担得起一个新生的生命。
阿赫雅又等了一会儿,才装作刚醒过来一般,朝帐外唤道:“柳奴。”
“主子。”柳奴早就守在外头,此时立即上前,为她打起帷帐,压低声音,“昨日德妃的宫人去了膳房。”
她顿了顿,语气严肃了些许:“我打晕了取东西的小太监,在食盒夹缝中,发现了一块紫河车。”
如此一来,两人之前的推断就被印证了。德妃果然是用了偏方,才伪造出假孕的脉象。
阿赫雅直起身,靠在床头,才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如今倒是不好办了。”
谢桀要把何耀祖放回何家,显然是还想放长线,钓大鱼。
一时半会儿,德妃是动不得的。
柳奴怔了怔,忙问道:“怎么了?”
阿赫雅抿唇,眉尖微蹙:“还不是动手的时机。”
大胥朝堂之事,牵扯甚广,她也不好向柳奴解释,自己如何会清楚这些官员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算了,把柄捏在手中,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阿赫雅叹了口气,看向柳奴,“这几日,你多盯着进德宫,最好能将德妃取药的频次时间打听清楚。”
柳奴虽然没听明白,却还是点了头:“是。”
阿赫雅沉吟片刻,回忆着前世德妃假孕的始末,还未找到一个合适的揭发节点,便听外头乱糟糟地吵嚷起来。
随即是周沅沅气哼哼的声音:“姐姐!”
阿赫雅愣了一瞬,给柳奴使了个眼色,柳奴便笑吟吟地迎了出去。
“周充媛怎么来得这样早?”柳奴引着周沅沅在小榻上坐下,又见林无月也走入了殿中,不由得有些惊讶,“林美人也来了。”
今日人来得倒是齐全。
周沅沅沉着脸,哼哼唧唧:“气死我了!”
“又是谁惹我家沅沅了?”阿赫雅换了衣服,刚走出来,就听见她这句抱怨,有些失笑,逗弄道,“脸都快鼓成个包子了。”
周沅沅愤愤地拍了拍桌子,“还能有谁!那进德宫的,仗着德妃怀着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