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桀的话尚未说完,阿赫雅便已经反应了过来。
大军即将出征,军心最是重要。
沈家为将,战功赫赫,如今又要领兵。若谢桀此时处置了淑妃,难免会让沈家寒心。
战局诡谲,人心浮动,若有半点差错,于军中兵士而言,便是一场大祸。
阿赫雅能分析清楚对错与利弊,也理智地理解谢桀的不可为,却依旧压不下心中的失望与莫名的焦郁。
这一局面与前世何其相似?就仿佛,谢桀永远是那个谢桀,高高在上,以众生为棋的暴君。
阿赫雅忍不住捏紧了指尖,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涩。
大局。
为了谢桀的大局,所以即便昭宁惊厥昏迷,自己险些出事,亦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他轻而易举地在天平两端,放弃了昭宁的公道。
那自己呢?
阿赫雅不禁自问。
若有一日,自己也与大局站到了对立面,谢桀会不会如前世一般,漠然地放弃自己与孩子?
“乱世初定,百姓都盼着能多过几年安心日子。”阿赫雅咽下那些质疑,睫羽如蝶翼颤着,像是在附和谢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大局为重。”
这对于北戎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如今南方起了乱子,谢桀必不会希望腹背受敌,北戎又恰时送出了国书求和,这样一来,两国无论内里如何,面上总能维持几年友好。
只要能维持这短暂的和平,就足以让政权之争尘埃落定。
无论是谁胜谁负……总归,不会让北戎无辜的平民们枉死在铁蹄之下。
阿赫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卸去了浑身的力气。
谢桀攥紧了她的指尖,声音很沉:“朕不会白让你们受一场罪。”
沈家还有用,淑妃作为标杆立在宫中,不能动其筋骨,但一些合情合理的惩戒,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束脚。
阿赫雅垂眼,唇瓣抿起。
夏日的晚风很凉,将玄色龙袍与月白长裙的衣角卷起,一触即分。
纠缠又疏离的,如同两条短暂交汇的线。
阿赫雅忽而叹了口气,眸里的水色隐去,避开了他的话题:“昭宁该醒了。”
她轻轻呢喃,便先行抬步转身,要往琼枝殿走。
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力,猝不及防,猛然将她扯回了谢桀怀中。
阿赫雅几乎是撞在谢桀的胸膛上,灼热的龙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