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草木萧疏。
长久无人清扫,清凉殿的檐梁已经结上了蛛网,败落得像一处废弃已久的冷宫。
窗纸破了几个洞,天光从中洒落,打在黑暗的宫殿中,愈发衬出了那份腐朽的死气。
谢缘君艰难地呼吸着,用双手支撑身体,爬过凌乱的床榻,去够宫人厌恶地扔在远处的药碗。
枯瘦如柴的手臂艰难地探出,还属于夏日的衣衫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疤层层叠叠。
是蛇类撕咬留下的痕迹。
殿门突然被踹开,吓得谢缘君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
下一秒,熟悉的竹篓被扔进殿里,噩梦般的嘶声再度响起。
“我病得都要死了!”谢缘君恐惧又痛恨地盯着那个竹篓,嘶哑地吼叫,“你们想杀人吗!”
看守的金吾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嗤笑了一声,冷漠地关上了房门。
疯妇罢了。
“贱人!都是贱人!”谢缘君披头散发,重重将瓷碗摔在地上,破口大骂的模样,哪儿还有半分从前的风姿:“阿赫雅怎么不去死!她就该跟她肚子里那个杂种孽障一起下地狱!”
“还有昭宁,小白眼狼!我早该掐死她!”
她不停地咒骂,仿佛要将自己的耻辱都化成恨意的刀,凌空扎在阿赫雅身上似的。
然而谢缘君再怎么诅咒,也阻挡不了毒蛇朝她游动的速度。
很快,骂声就转为了痛苦的喊叫和求饶,又渐渐衰弱下去。
殿外的金吾卫面无表情,算着时辰等到一炷香过去,才轻车熟路地打开殿门,用配制好的药粉,将毒蛇引回竹篓中。
而后老眼昏花的太医点点头,进了殿里,用金针封住谢缘君的穴道,使毒液的流动变得更加缓慢几分,颤颤巍巍的手去药箱里掏解药。
谢缘君嗬嗬地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那个老太医,见他又如同往日那样,拖拖拉拉,怎么也找不到解药,崩溃之余,恨意与怨气也愈发焦灼地烤炙着她的心神。
御医院那么多太医,偏偏找这样一个人为自己吊命,分明是有意折磨。
她咕哝着从喉咙里挤出谩骂的恶毒言语,因为蛇毒的麻痹,听起来只像是含糊而无意义的叫声。
等到那老太医终于翻出解药,谢缘君已经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许久。
她的双目像蒙上了雾翳,恶鬼一般,狠狠地瞪着老太医,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殿门再度轰隆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