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是朕太傅的外孙女,朕不会让她含冤受屈。”他隐隐含着几分怒意,又顾忌着阿赫雅的身子,耐着性子解释,“谢缘君纵火伤人,朕会让她用血还清。”
“还有呢?”阿赫雅沙哑着声音,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泪意质问,“只有谢缘君么?”
谢缘君只是一个弃子,一把早废了的刀。
“为何清凉殿会失火?为何无人撞见谢缘君出逃?为何她身上会有宫人的衣裳——”阿赫雅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手指止不住颤抖,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
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对她自己的拷问。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树的敌,自己结的因,最后却要连累到沅沅身上?
阿赫雅抬起眼,定定地望着谢桀,声音颤抖:“陛下当真全然没有怀疑么?”
还是只是为了他的大局,在故意装聋作哑?
谢桀顿了顿,眼神晦涩。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骨节分明的手覆上阿赫雅的侧脸,为她抹去泪痕。
“朕会给沅沅一个公道。”他声音沉冷,含着安抚的意味,却避开了阿赫雅的问题。
“那就处置了淑妃!”阿赫雅终于再也按不下心中翻涌的愤怒,猛然打开了谢桀的手,几如泣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此事无凭无据,不可妄言。”谢桀压着火,带着几分警告。
清凉殿大火,是各宫宫人与金吾卫一同扑灭的,人多眼杂,即便有什么线索,也已经烧得干干净净。
究竟有没有人故意引导谢缘君纵火,又是不是淑妃,如今已是无可对证。
沈家领兵在外,本就需要制衡,只凭这几句猜测,更不足以给淑妃定罪。
谢桀闭了闭眼,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放得轻缓些:“这些事情,朕自有决断。”
待沈家领兵回朝,他会将这些帐一一清算。
只要再等一等。
阿赫雅见他态度坚决,几乎要冷笑出声,眼中的讽刺与悲哀泛出水光。
什么决断?
谢桀的决断,就是明知此事与淑妃脱不了干系,却依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阿赫雅眼前一片朦胧,理智渐渐被情绪的浪潮淹没。
前世的孩子,今生的沅沅。
绝望与愤懑一同涌上,几乎要将她撕扯得破碎,只余下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鼓动着痛苦,奋力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