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昏黄的光落在花鸟金玉香炉上,鹅梨香的烟气袅袅漫开,仿佛将整座琼枝殿都笼在沉静的氛围中。
阿赫雅面色不变,半垂着眼,将指尖的绣花针扎入绣棚上固定好,声音淡淡:“陛下是在质问我么?”
谢桀压着火,语气中却难免带出了几分斥责的意味:“你既然知道淑妃动了害你之心,为何不与朕说?如此恣意妄为,自作主张,甚至将林无月扯了进来……”
“陛下这话好笑,淑妃难不成是第一次对我生出杀意么?”阿赫雅重重将绣棚放在案上,抬眼盯着谢桀,扯了扯唇角,“我更不知道,您有什么可气?为了淑妃背后的沈家,还是为了尚在大胥的北戎使团?”
“小兰珠只是北戎丞相的私礼,与两国邦交扯不上关系。”她语气微凉,仿佛置身事外地叙述,“陛下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使团之中自有太子镇压,不会让您太过为难。”
谢桀呼吸一窒,望着阿赫雅的眼睛,指尖莫名颤了颤。
他猜测过阿赫雅面对自己的种种反应,唯独没有这一种。
她如此平静地对自己剖白每一分筹码,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轻笑,仿佛这只是一场唯关利益的谋算。
阿赫雅犹自在说:“至于您的沈家——陛下不肯为了宫廷仇隙寒了功臣的心,无妨,如今淑妃犯下大错,沈家唯有避之不及,您只需要等着他们上书陈罪,再以礼贤下士的姿态,将沈家从此事摘出来。”
“他们只会感念皇恩浩荡,您的大局,您的兵士,都顾全着呢。”她睫羽颤动的弧度仿佛蝶翼,轻而有力,落在人心上,便成了看不清摸不着的锋刃,“陛下只要作壁上观,收渔翁之利,此局与您,并无半分妨碍啊。”
既然如此,谢桀又有什么必要,当着她的面这般作态呢?
说到底,他也是获利的那一方。
“所以……”谢桀目光暗沉,声音有些闷,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从淑妃与小兰珠合谋,到林无月当众捉人提审,确确实实,都是你一步一步算计出来的。”
“是。”阿赫雅看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毫不犹豫地答了:“陛下高高在上,可以理智无情地将人心当作棋子,我不行。”
“当日我说过,我要淑妃杀人偿命。”她冷冷道,“陛下不肯做的事,我来做,不肯报的仇,我来报。”
谢桀猛然捏紧了拳头,整个人仿佛从头被淋下一桶冰水,寒意蔓延进骨头心脏。
他盯着阿赫雅,心中空洞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