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经停了,天气却依旧阴翳,原本青绿的草洲被大雪覆盖,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白,与暖溪畔升起的热气。
琳琅到时,距离原本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一刻。
丞相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衰老的身躯微微弯着,见着女人的身影,看也没看,便是一鞭抽出。
啪!
琳琅的手臂霎时间炸开一朵血花,她吃痛地捂住手,身体却依旧定在原地,没有躲避。
如果她敢有半分反抗的意思,等待她的就不止是这一鞭子了。
“丞相大人。”琳琅能忍这么多年,早习惯了这种苦头,很快收敛干净脸上的痛苦,低头解释,“我没有马匹,路上摔了一跤,所以来迟了。”
从王帐附近的奴圈到溪北草洲,马走起来很快,人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跋涉而来,却十分艰难。
这理由还算合理。
丞相冷哼了一声,大发慈悲地将鞭子收回腰间,居高临下地问:“阿赫雅呢?”
“我们约的就是这个时候。”琳琅深吸一口气,身体还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应该到了。”
果然,她话音未落,马蹄声便轰轰烈烈,自远方而来。
当首的阿赫雅着了一身红衣,发上的玛瑙与蜜蜡随意穿插,便足够潇洒自然。
她腰间系着一支骨哨,飞枭跟随着骑兵,在头顶盘旋,不时发出锐鸣。
快马踏雪,仿若人间所有风流,都尽数倾在这一人身上。
“丞相大人。”阿赫雅拉长了音调,自老远便开始打招呼,“多年未见,你——还活着啊?”
丞相的脸色刷地黑了下来,几如锅底。
他看着阿赫雅勒马停在不远处,笑了一声,苍老嘶哑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含糊,讥讽开口:“托先王的福,尚算康健。”
阿赫雅捏紧了手中的缰绳,眼神冷了下来。
他竟还敢提自己的父王。
“身子康健最好,切记多用饭,多添衣。”阿赫雅也勾出一个笑,与丞相对视,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杀意,“你老得快没有马背高了,我真怕你死得太快……让我失望太多。”
骑兵就在她的身后列阵,铁甲在日下泛出寒光,沉稳恢宏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丞相手中的长鞭始终没有松开,眼睛也时刻盯着阿赫雅身后铁骑的动向,却迟迟没有等到自己意料之中的冲锋。
他不禁有些焦躁起来,若阿赫雅始终只是挑衅而不动手,那他也就不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