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每一次爱恨缠绵的挣扎,都是两世迥然不同又好像殊途同归的道路交叠,逼她站在狭路口做抉择。
一旦选错,万劫不复。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怎么知道?”阿瑟斯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他已经过了变声的时日,从前清脆喊着姐姐的少年音变得更为成熟低沉,像是在一贯欢快洒脱的表面下,蕴着许多的情绪。
“我是你的亲弟弟。”阿瑟斯盯着阿赫雅的侧脸,一字一顿,声音颤抖,“你入大胥后宫,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假死离开,我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你拿你自己做筹码换来大胥援助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他耷拉着脑袋,眼睛通红,“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拿你的委屈和血肉,铸成自己的通途?”
“我没有委屈。”阿赫雅抿紧了唇,心中酸涩,轻声道。
如果这些事情,能换回阿瑟斯的命,能让父母血仇得报,她半点都不觉得委屈。
“可我觉得委屈。”阿瑟斯捏着拳头。
他没有说觉得什么委屈,只是闷闷地高举坛子,往肚子里灌酒。
他很难想象,自己在家中半分委屈都不曾受过的姐姐,要如何去压低身段,讨好另一个男人。
他也很难去接受,自己的姐姐刚为那个男人生下一个孩子,便被逼得自焚宫殿,假死脱身,拖着虚弱的身体千里奔驰,从大胥逃亡回北戎。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阿瑟斯喉咙干涩,抱着那坛酒,简直像是耳朵和尾巴齐齐耷拉下来的大狗,一眼就能看得出的难过,“我自己就可以杀回来,就算没有那些势力,就算只给我一把弯刀,我总能找到机会,杀了丞相那条老狗,为父王母后报仇。”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我也想要你好好的。”阿赫雅鼻子发酸,眸中水光泛滥,汇成泪珠,朦胧了视线。
她轻轻揉了揉阿瑟斯的头发,耐心又温柔地解释:“我们是一样的,你愿意为我付出多少,我也愿意为你付出多少。”
“那也是我的父王母后,我理所当然,也有资格与责任去斩杀仇敌,让他们在天英魂得以安眠。”
阿赫雅抬起头,望向天际,仿佛可以透过乌压压的云层,看见两颗长明的星子。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琳琅的墓前,各自喝着各自的酒。
风声吹拂着旷野,远处的溪流映出最后一抹夕光,盈盈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