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一片沉寂,仿佛连风声都停滞住了。
谢桀收紧了手指,声音艰涩又急切:“我知道亏欠了你许多,我会弥补……阿赫雅,别对我那么残忍。”
“谢桀。”阿赫雅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些,好好说话,“我无法忽视那些记忆,也不能把两世割裂开来。”
“我只是一个凡人,会痛会恨,会控制不住地去怨你。”她的眼尾染上一抹赤红,比之朱砂还要艳上几分,轻笑道,“你给我的折磨太多了,我没办法……”
如果说今生与谢桀的纠缠是甜蜜的鸩酒,即便本质冰冷,至少也有温情时分,前世便是一把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从头到尾,她都是被逼迫着忍耐,惶恐度日。
阿赫雅环顾四周,目光眷恋地在每一件器具上掠过:“你从前不是好奇,我明明从未去过大胥,为什么却对大胥的风物显得那么熟悉么?”
她说的从前,是两人的前世。
在某一次的缠绵之中,谢桀掐着她的脖颈,伏在她耳畔,似笑非笑地说,若没有这张脸,他还真会当自己是个大胥人。
他以为自己是北戎派去的探子——即便到在他身边辗转为棋,从不是自己的本意。
阿赫雅翘了翘唇角,掩下眸中的凉色:“因为我喜欢大胥的文章,也喜欢游记中那个处处特别的国度。”
“所以即便身份敏感,即便路途遥远,我的父王还是常常隐藏身份,偷入两国边境,为我换来书本和新鲜的玩意儿。”她轻声道。
“我认识的每一个大胥文字,都是父王笨拙地向走私的商队请教,然后回来一脸骄傲地教给我的。我读过的每一本书,都是他辛苦淘换回来。”
她有世上最好的父王和母后,还有一个蠢但爱她的弟弟。
阿赫雅眼眶微红,望着帐顶,像是从那个方向看出去,就可以见到属于自己父母的两颗明亮星子。
“我也是有人疼爱的,不是地上卑微到尘土里的草芥,可以任人欺凌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将事情揭过去,就这样重归于好的。”她的声音颤抖,终于压不住哽咽,“我没办法不怨恨你,谢桀。”
他的漠视旁观,他的助纣为虐,他的利用欺负。
一桩桩一件件,即便已经过去,被岁月模糊了痕迹,可是留下的伤痕依旧真切地刻在她的灵魂中,一旦触及,便疼痛万分。
谢桀捏紧了拳头,喉头泛出苦涩的腥甜。
阿赫雅的眼泪像是落到他的心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