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值夜的江英上半夜已经感到不对劲。
屋外漆黑,看不清雨势,可眼睛看不到听觉反而越发灵敏。
这雨不像是下,更像是泼!一盆盆不间断的往下倒。
她坐了一会起身,迈出门槛的脚随即踏入水洼中,心里陡然一惊。
七里村靠近城池,地势在整个兴城都属于高的,倘若她这里已经积水到脚踝,那低洼处的村民岂不是家里积水至少已经半人高了?
她提着心等,等雨势转小。。。。。。临近深夜,只听到远处轰隆隆传来巨响!
她快速提起手边的铜锣,边敲边喊边冲了出去。
雨水劈头盖脸的砸来,喊声被雨势淹没传不出半分,好在铜锣响亮,没有淹没在嘲杂的洪水中。
江家人最先起来,漆黑夜晚中汉子们快速冲进雨幕中,拉过车厢到屋檐下,妇人们则接力将年幼的孩子们以及早就收拾好的金银细软塞进车厢中,由汉子们蹚水用麻绳将车架死死绑在院子中的大树上!
爹提前说过,洪水来袭墙倒屋塌,厚实的土坯砸下来要不砸死人要不砸的人头破血流,最好就是在空旷的院子里抱住大树,可孩子们哪里有力气抱住?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叮嘱了自家孩子一番,妇人们守在车厢旁,江大浪江大涛谢青山抹了把脸蹚水朝三叔五叔家去——三叔五叔家没有车厢,他们去把孩子接过来。
洪水比所有人预期来的快且急!
当洪水奔腾而来,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人根本无法站稳,土路上的江大浪江大涛谢青山立时被水浪卷着一起走,他们眼睁睁看着茅草屋、土坯屋一座座轰然倒塌!
惊呼声、惨叫声、哀嚎声、哭泣声。。。。。。
*
沈清坐起身,黑暗中拿着木棍撑屋顶油布的江向北轻声询问:“娘,你怎么不睡了?离天亮还早着呢。”
沈清低声回道:“白天一直在休息,不是很困,睡不着了。”
其实是睡的不舒服,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住着十多人,人只能勉强躺下,连翻身都不能。
从白天到夜晚活动区域全部在这个局促的棚子里,没法活动,偶尔出去下很快就会返回。
外面倾盆大雨即使白天也黑沉沉一片,人在棚子里分不清日夜,只能吃了睡睡了吃。
她看向举着木棍时不时要将油布上方累积的水捅出去的江向北,想着能吃了睡睡了吃不用干活似乎算得上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