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秦戈仍在定期回访苏稔。她不仅是珍贵的研究样本,同时也罹患全然不自知的精神疾病。“该不该医治好这样的病人”的讨论也曾十分火热,因为苏稔的一切都很自洽,连丈夫和孩子都觉察不出她有任何异样,而“治好”的代价是强迫中年的她回溯未愈合的创伤,重新痛一次。
向云来的脑袋一片混乱。向榕也遭遇了类似的事情吗?不,不是。向榕心底真正的秘密他其实知道——冬天,滚落阶梯的人体,直上直下的狭窄防空洞。让向榕伪装自己的,是这件事吗?
向榕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她的生活和学习没有任何差错,唯一不对劲的只是海域。然而海域直接指向她的精神状态。向云来在这一瞬间因为后怕而战栗:他的妹妹,他最重要、最重要的牵挂,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彻底封闭了自己。
向云来的不安让象鼩无法维持形态,化作了雾气。不喜欢被别人入侵海域的长毛兔蹦回秦戈身边,秦戈说:“先不要管你妹的考试了,弄清楚她的海域……向云来?听到我说话吗?你现在很不冷静。”
向云来吼道:“我怎么冷静!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不懂吗,你难道没有家人吗!”
“我曾经有。”秦戈静静看他,“但我后来成了孤儿。”
向云来所有的愤怒都在这句话里戛然而止。秦戈说:“你出去吧。我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他被龙游拉着离开调剂科的办公室,一直走到办公楼外头,忽然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以前好像不会这么冲动。”龙游说,“秦科长对你很好的,你不知道吗?三天后重新定级巡弋,他透露这么多信息,是违规的。如果你反手去投诉,他……你不会真的去投诉吧?!”
向云来:“不是的……对不起!我当然不会!”
他咬着手指让自己冷静。秦戈会说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他重视向云来,并且真的很担心向榕的情况。向云来懊悔极了,他处理不了这么强烈的悔恨,头开始痛起来。他抓住头发,恐惧开始替代愤怒和愧疚占据了他:他得罪了秦戈,以后怎么办?他还需要秦戈帮忙,在很多事情上帮忙……不,更重要的是,秦戈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师长,他怎么能对真心的人说那样无礼的话?他瞬间难受得眼睛发红发酸,几乎要溢出眼泪。
这一天中急遽变化的情绪让向云来很害怕。那些可恶的蓝色药剂“阿波罗”让他的巡弋能力变得更好了,但同时也让他变成了一团很容易点燃的火药。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能感受到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