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只会恐惧。
弗朗西斯科可以离开地下室住进舒适的睡房,可以穿上柔软的衣服并在伤痕上涂抹血族专用的药物,可以坐在餐桌前与哈雷尔共同进餐——虽然哈雷尔只是微笑看着弗朗西斯科吸食人造血液,之后再吸食弗朗西斯科的血液。哈雷尔认为自己对“孩子”已经足够仁慈,但弗朗西斯科看他的目光变得异常陌生和警惕。
那已经不再是“孩子”对“父亲”的眼神。
为了让弗朗西斯科不再那么紧绷,哈雷尔有时候会聊起自己转化弗朗西斯科的那天。那当然只会引来弗朗西斯科更强烈的恐惧。
哈雷尔会描述支离破碎的弗朗西斯科,描述他濒死时仍旧漂亮的脸庞被雨水和血水浸泡,霓虹涂抹他的脸庞,他像悬浮在暴雨积水的街道上,一个正在瘪下去的美丽人偶。正是灿烂的生和寂灭之死混合而成的光彩,吸引了路过的哈雷尔。
哈雷尔心想或许自己也老了,只有老人才会一遍遍回忆往事。而最可惜的是,他唯一听众对他回忆的一切毫无兴趣。
弗朗西斯科跟不少人谈论过自己的上一次死亡与转化,包括对蔡易。这些故事无一例外都是编造的,包括对蔡易说的那个“大学毕业时被觊觎我美貌的哈雷尔盯上”,像刑侦小说一样跌宕离奇的故事。
他憎恨自己屈辱的死亡,世界上与他共享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哈雷尔。正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提起,哈雷尔才总喜欢在他面前一遍遍提起。他最反感的事情,对方可以毫无障碍复述,这是一种毋庸置疑的控制。
弗朗西斯科被哈雷尔、任东阳带到云南之后,多次尝试逃跑,但全都失败了。他自己的体力不济是重要原因。他在云南不认识任何朋友,没有人会来解救他,这让弗朗西斯科感到绝望。后来,他得知哈雷尔打算继续尝试去转化新的“孩子”,即便失去拉斐尔之后“转化”的成功率大大降低,但这是必须的,因为“弗朗西斯科不够了”。
他们如果离开边境、进入东南亚,哈雷尔必然会释放嗜血和嗜杀的天性。那里是他这种人的天堂。他将拥有充足的血源,里头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两个成功转化的“孩子”,到时候弗朗西斯科的存在就无足轻重了。
而弗朗西斯科知道的事情又太多、太多。哈雷尔不可能让他活着。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弗朗西斯科穿着长袖高领的轻薄外套,从衣物的边缘能隐约看见污渍一样斑驳的,重重叠叠的伤痕。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脸,但过去长到肩头的金发剪成了极短的寸头。他跟在独角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