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象鼩第一次在自己胸口成形,他在小床上蹦来跳去,“妈妈!”“象鼩!”“妈妈!”“象鼩!”他疯狂地大喊这两个词,它们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他被幼儿园的小孩排挤时,是象鼩一直陪着他,乖乖的,温顺的。
他在舅舅家里照顾向榕时,五点起床烧水做饭,象鼩总会蹲在锅盖上,让蒸汽吹动自己的毛发。
他们住进八里街九十九号的第一天晚上,萨摩耶头上顶着象鼩,在路灯照亮的街道上跑呀笑呀。
一个精神体又能懂得什么呢?它可以理解的,只有向云来的喜怒哀乐。它是世界上唯一能随时随地与他分享一切的伙伴。唯一的。不可代替的。绝不能消失的。
“你想它,是吗?”章晓的声音变得柔和,“它也想你的。”
向云来捂着自己的眼睛,蹲在长桥上。周围的景色再一次变化,他们坐在绿浪滚滚的草原上。蓝天辽阔,白云浓郁,向云来让风吹干自己的眼泪,低声说:“我想它。我很想、很想它。”
章晓:“那你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吗?”
向云来停顿了很久很久。白日变作黑天,星辰取代了流云。他轻声说:“我要让妈妈的影子彻底消失。”
章晓:“只要你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向云来的声音发抖:“你帮我什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为了帮我杀死我妈妈吗?”
他知道自己开始胡言乱语,但太痛苦了,要彻底抹除罗清晨的这片影子,如同彻底把母亲从他记忆和生命中拔除。他必须找一个人来怨恨。
章晓面色温柔平静,沉默地承受向云来的指责。
“我是来帮你成为你自己。”他对向云来说,“你过去受任东阳控制,现在受罗清晨的影子控制。你不想摆脱吗?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能做的事情明明还有很多、很多啊,向云来。”
向云来:“可是她会彻底消失!她会永远离开我!”
章晓:“不会的,想想方虞。你还记得他,是不是?你记得自己在巡弋报告上写了什么吗?”
方虞--这个名字忽然唤回了向云来的理智。
他写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在方虞的深层记忆里,穿过那列永不停止、没有尽头的绿皮火车,他看到的是,年幼的方虞用婴孩的目光记录的,关于妈妈的影像。
眼泪狂涌,向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
“她不会离开你的。”章晓轻拍他的肩膀,“向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