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好一些,每天把大夫请到家里来给嫂子扎针)。这时我心才稍安。
五天过去了,我去看望嫂子。嫂子的腿疾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有所加重,竟然连床也下不了。我又惊又急,托人请来杨凌示范区医院一位享有盛名的大夫给她做检查。大夫检查罢出了屋,面色沉重地说,可能是骨结核,必须去咸阳做CT检查才能确诊。那时杨凌示范区医院没有CT机。
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震惊,心头似乎压上了一块巨石。怎么会是骨结核呢?这个大夫是不是徒有虚名?他在胡说八道吧?
可CT检查的结果却比这个诊断糟糕一万倍!
骨癌,已转移!
看着CT检查单,我的手在颤抖,眼前发黑。我只觉得天就要塌了,脑子一片空白。好半晌,我明白过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失声痛哭……自母亲去世后,我从没有这样悲伤过,泪水似决堤的江河在我的面颊上肆意流淌。我怕哭声传出去,便蒙上了被子。一个男人强抑的哭声似一匹绝地苍狼在嚎叫!
老天爷啊,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嫂子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平日里很少吃药。尽管生活很沉重,嫂子似一头忍辱负重的老黄牛拉着这辆沉重的车默默前进,从没被疾病打倒过。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三月风》杂志社邀请我去杭州参加一个笔会,那时我刚做完手术,且行动不便,不想去,嫂子却说:“机会难得,出去开开眼界,见见世面,还能结识些朋友,对你的创作一定能有所促进。”在嫂子的鼓励下我去了杭州,是她陪着我。一路上车、下车、转车都是她背着我,其间的艰辛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归途中,在南京转车时我们上了行李车(我坐着手摇轮椅车),好心的乘务员告诉我们,鉴于我有残疾,可以补办卧铺票。可卧铺车厢在车尾,她背着我一口气从车头走到车尾,整整十三节车厢,足有一百多米。过后她笑着说,她也不明白当时咋就有那么大的劲儿。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如昨。万万没有想到嫂子竟然患了如此恶疾,举步维艰,而且危及生命!
那天晚上我无法入睡,巨大的悲痛吞噬着我的心灵和肉体,泪水禁不住浸透了枕巾……我想,我是个有罪的人,上苍已经给了我最残酷的惩罚,我也愿意替所有的亲人和朋友赎罪受过。我们闲谈时,我常对嫂子说,我已经替一家人把病害完了,你们平安无事了。我做梦都没想到噩运会降到嫂子的身上。老天爷呀,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善良、纯朴、忠厚、贤惠的女人?你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