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沐死了。
在那个杀声震天的夜晚里,穿着一系衣不蔽体的纱衣,脖系铁链,苟延残喘着被拖上了东关门城楼,当着她父亲平靖候温长青的面,在数万人注视下,于箭垛之间,受人侮辱后,夫君卢家安抬脚,将她踢下了城墙。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父亲吐血摔下马。
可是她现在还活着,躺在自己未出阁前的闺房里,抱着软软的缎面被,被初晨的阳光耀花了眼,涌出一包泪来,润湿了全脸。
是二世为人吧?该不会是梦吧?
温云沐慌慌忙忙摸了下头发,果然还有一只小发簪插在原来的地方,她用发簪刺入自己的手掌,出血了,有痛感。
她真的重生回来了吗?那些暗无天日中的细细思量有机会成真了吗?
无数个夜晚,她摸着冷砖,一遍遍复盘着自己的悲惨人生,暗暗祈求着,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必不会如此荒废一生,她一定要手刃仇人,保全家人。
温云沐看着自己冒血的掌心,狠狠握住了手,擦干了满脸的泪。
此时此刻,她真的回来了!
“姑娘醒了!”门口出现一张饱满红润的脸,是她的贴身丫鬟冬梅,欢欣鼓舞地嚷起来,“快快,找大夫再来瞧瞧!”
“不用了。”温云沐下床,就着冬梅手上的水盆子摆干净手,洗把脸平静地问:“今日府里有什么事?来了什么人?”
冬梅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来人倒是来了,今日韩学士第一天来家塾授课,本来姑娘是要跟着去的,但病了这几天,夫人打发人来说不必去了。”
“嗯,伺候梳洗吧。”
韩学士进府,距离哥哥温徐清之死,还有两年,距离唐王兵败,尚有五年。
“夏薇。”温云沐轻唤一声,站在远处掸衣服的夏薇连忙走过来问,“姑娘,什么事?”
“我头疼,你来梳吧,冬梅出去准备些各色点心,梅子的单独装屉,好带到家塾给韩先生尝尝。”
“姑娘干嘛要备这些啊?茶水果子夫人应该都安置了。”冬梅放下梳子,大咧咧地问。
“让你去你就去。”温云沐在镜子里睇了冬梅一眼,冬梅忽然有些胆怯,自家姑娘平时温和得很,从来也没说过重话,怎么今天倒是发起脾气来了。
待冬梅走远了,温云沐吩咐夏薇,“你去找五姑娘,就说我在家塾园子等她,韩先生只待一年,难得有机会,我带她去听。”
夏薇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