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血腥厮杀过后,张猛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得不成样子,原本幽黑的夜行衣被鲜血反复浸透、干涸,如今结成一片片硬邦邦的血痂,黏在他皮开肉绽的身躯上。那夜行衣的布料本是上乘,隐匿身形一绝,此刻却成了破败的“血衣”,碎布条随风晃荡,似在无力哭诉着主人的悲惨遭遇。铠甲战士如扔破布般,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出了小院。张猛重重地摔在满是尘土与血水混合的冰冷地面上,溅起一小股烟尘,他闷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叫嚣着剧痛。肋骨断裂处似有尖锐碎碴扎进脏器,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钻心疼痛;腿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肌肉外翻,凝着暗红色血痂,稍一动弹,便有鲜血缓缓渗出。肩头更是有一处可怖的创口,皮肉翻卷,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仿佛被恶兽狠狠撕咬过,稍一触碰,便是一阵剧痛袭来,让他险些昏厥过去。
可求生的执念以及对妹妹的牵挂,仿若心底深处最炽热的火种,驱使着他颤抖着、挣扎着撑起身子。双手抠进泥地,十指连心,指甲断裂在泥土里,他却浑然不觉,拖着两条绵软无力、鲜血淋漓的腿,一寸一寸朝着自家的方向艰难爬行。他身后留下一道蜿蜒曲折、触目惊心的血痕,仿若一条狰狞的血蛇,在黯淡天光下散发着死寂气息。泥地的沙砾嵌入掌心伤口,他仿若无知觉般,双手用力抠挖,只为寻得一丝向前的助力。手掌心早已血肉模糊,泥土与血水混作一团,却也成了他前行的“支撑”,每一次抠挖,都仿佛在向命运做着最后的抗争。
每挪动一分,张猛的力气便消散一分,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不清,只剩一片混沌光影。耳边风声呼啸,似是死神在低语催促。失血过多让他唇色惨白如纸,干裂起皮,泛着诡异青灰;额上冷汗滚滚而下,却瞬间被寒风吹干,留下一道道汗渍。双眼也渐渐失去神采,空洞无神地凝视着前方,唯有归家的信念如烛火般在眼底摇曳。终于,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眼前一黑,四肢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缓缓合上双眼,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只向前探出、试图抓住回家希望的手,无力地耷拉在地上,掌心还攥着几缕泥土。
次日清晨,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割过街巷,整座小城仿若被冰封,死寂沉沉。阴霾的天空铅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似连日光都被这严寒驱赶得不敢露头。巡街的差役裹着厚实棉衣,缩着脖子,呵出团团白气,拖拉着步子出来收拾夜里冻死之人。这年头,天寒地冻,穷苦百姓缺衣少食,熬过漫漫长夜谈何容易,街边横七竖八倒着不少冻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