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之际,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严严实实地压在南汉都城上空,似要将整座城的生机都尽数碾碎。那天际仅存的几缕微光,拼尽全力、艰难地穿透浓厚云层,丝丝缕缕地洒在都城蜿蜒曲折、满是斑驳砖石的街巷之上,仿佛是为这座危城送上最后一丝慰藉,却也衬得四下里愈发萧瑟。
刘天兴,这位平日里在深宫内苑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皇室宗亲,此刻全然没了往昔的从容仪态。他那张白皙的面庞因极度的焦急拧成一团,额头青筋暴突、微微颤动,仿佛一条条愤怒的小青蛇。脚步急促得好似每一步都要踏碎脚下历经岁月打磨的石板,身形如一阵旋风,疾步穿梭于街巷间。他的衣衫早已凌乱不堪,领口大敞,发丝胡乱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嗓子因长时间呼喊变得沙哑粗粝,却依旧声嘶力竭地动员着百姓:“熊燃那贼子简直丧心病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咱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不能就这么被肆意糟蹋,大伙都拿起家伙,为了家人、为了南汉,跟他们拼了!”那声音带着几分破音的凄厉,在街巷回荡。
百姓们听闻此言,脑海中瞬间如走马灯般浮现出熊燃那残暴至极的侵略行径。郊外的村庄,原本宁静祥和,炊烟袅袅,转瞬就被熊燃的大军付之一炬,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孩童们惊慌失措,哭声撕心裂肺,老人瘫倒在地、绝望悲号;家中积攒的粮食被侵略者如饿狼般肆意抢夺,谷仓被翻得七零八落……众人眼眶欲裂,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那浓烈的恨意仿若要将这破晓的微光都燃成熊熊烈焰,烧尽一切来犯之敌。刹那间,大伙纷纷转身奔回家中,抄起平日里干活用的粗制木棒,或是锈迹斑斑、刀刃卷缺的柴刀,义无反顾地投身惨烈巷战。一时间,街巷里砖石横飞,一块又一块带着众人愤怒的砖石,似流星划过半空,狠狠砸向敌军;喊杀声震耳欲聋,声波滚滚,震得人耳鼓生疼,仿若要冲破这灰暗苍穹。
可刘天兴却在这混乱中陡然变色,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双腿好似灌了铅般发软。往昔在宫闱间与朝臣们谈笑风生、运筹帷幄的镇定全然不见,只剩满心恐惧。他像只无头苍蝇般慌不择路,一路踉跄着逃进皇宫。巍峨高耸、雕梁画栋的宫墙,朱红大门紧闭,铜狮怒目而视,他寄望于此能暂且护自己周全。躲在冰冷石柱后,身子抖个不停,冷汗湿透了后背衣衫,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妄图隔绝外面的厮杀声。
战局胶着,硝烟弥漫全城,刺鼻的烟火味呛得人喘不过气。刘天兴被困于宫中,惶惶不可终日,宫殿内的奢华陈设此刻于他而言毫无意义。他在殿内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