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愈发暗沉,那铅灰色的浓云层层堆叠,沉甸甸地坠在天际边际,仿若一头狰狞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誓要把世间这最后一缕微弱光亮也囫囵吞下,不留分毫。李玉形单影只,仿若被弃荒野的孤鸿,拖着沉重迟缓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那高耸入云、冷峻巍峨的石台顶端挪去。狂风肆虐,肆意撕扯着他身上那件玄色长袍,袍角如烈烈旌旗在这凛冽刺骨的寒风中毫无规律地翻飞狂舞,恰似他心底深处那飘摇跌宕、无处安放的心绪,杂乱又悲凉。
每迈出一步,李玉都觉得像是深陷泥沼,往昔的壮志豪情被现实消磨殆尽,只剩满心的疲惫。他不禁自问,怎么就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那些曾以为触手可及的宏图霸业,何时竟成了镜花水月,遥不可及又破碎不堪。登上石台,他仿若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双腿发软,几欲瘫倒。
待他终于立定身形,刹那间,身后那帮平日里看似五大三粗、此刻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的手下,迅速围拢过来,动作整齐却又透着几分畏缩。众人低垂着头,一张张面孔仿若被寒霜打过,凝重阴沉,四周静谧得只剩风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噤若寒蝉。李玉微微侧转脖颈,目光仿若实质,缓缓从这些曾与他在沙场上并肩浴血、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脸上一一扫过。
那眼神里,三分渴盼奇迹降临的期许——他心底还存有一丝侥幸,盼着哪个兄弟能灵机一动,说出扭转乾坤之法,带他脱离这无尽深渊;三分对当下困局无力回天的无奈——局势糜烂至此,他深知每况愈下的态势绝非轻易能逆转,过往的努力皆如付诸东流;剩下的尽是望不到尽头的迷茫与彷徨。自己殚精竭虑,却换来山河破碎,未来该何去何从?顿了数秒,他干裂的嘴唇轻启,嗓音略带沙哑:“你们倒是都开口说一说,往后我究竟该如何抉择?眼前这崩坏颓势的局面,到底要怎样才能扭转乾坤?”
众人仿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击中,先是瞬间一僵,紧接着像提线木偶被猛然触发机关,脑袋齐刷刷地左右晃动,眼神慌乱闪躲,面上满是六神无主的无措。良久,才有一个身形瘦削的手下,战战兢兢地往前蹭了半步,壮着胆子蚊蝇般嗫嚅道:“大王啊,咱都是些个粗人,脑袋瓜子天生愚笨,实在想不出什么锦囊妙计。打从一开始,咱就只知道死心塌地听大王差遣,大王您手指向东,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咱们也绝不往西迈一步,您但凡一声令下,哪怕要小的们拿命去填,那也是在所不辞!”
李玉心底仿若被猛然投入一把干柴,瞬间腾起一股熊熊无名火,烧得他五内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