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如果鬼魂们是真正的死人,表演也就不存在了。在这里进行表演的鬼魂们,他们身上那种原始的活力,他们对于理性制裁的那种既极端蔑视,又彻底顺从的奇怪的态度,无疑深深地吸引着作为主体存在的“我”。由于“我”无法成为鬼魂中的一员,所以看得越多,地狱对“我”的吸引力越大。身临其境的游历充分调动起内部的同情心,也“使恐惧变成了愿望”。这样看起来,鬼魂的表演也是“我”的表演,是“我”从同情心出发所参与的那种非理性的勇敢发挥。
无论哪一层,在地狱中起作用的均是两种力量:以琉西斐为王的统治者和众鬼魂。统治者表面都铁面无私,决不为同情心所动;众鬼魂既臣服又充满了亵渎与反抗,难以捉摸。琉西斐的早年生活是很耐人寻味的,他原是一名天使,因反对上帝才被赶出天庭,栽到了最深的地底。却原来今日严谨的、一丝不苟的理性执法者是从前那个具有不可征服的原始之力的个体,也许正是上帝(最高理性)使这种力量转化成了人类的财富,而并没有真正征服它,彻底消除它。成为地狱之王之后,他的工作就是领导一批像开隆这样的鬼魂,以一种高度智慧的方式来治理此地。琉西斐的身世隐喻着肉体与精神这一对矛盾的微妙转化,因为自身就由矛盾转化而来,他的治理地狱的方式也就别具一格。
在地狱里看到的所有的鬼魂全都将自己在上界的矛盾带到了下面,这些无比愤怒的、吵吵嚷嚷的幽魂所念念不忘的,仍然是自己作为世俗之人时的那些浮浅的情感。他们不仅仅相互攻击,有时还攻击琉西斐的统治系统,钻这个系统的空子,但在他们的心底,他们正如地狱大门上所写的,是灭掉了一切希望,并深信自己身上所加的惩罚是公正的。尽管他们尽力反抗,疯狂抱怨,挖空心思搞鬼,但这一切并不真正是为了逃避惩罚——因为谁都清楚惩罚是逃不脱的。那么他们为了什么更深的理由要这样搞呢?再看琉西斐体系的统治术。第二十二歌“恶鬼的趣剧”是这种统治术的集中说明。十个巡逻在滚烫沸腾的沥青池边的恶鬼,监视着池里那些受煎熬的幽魂,绝对不允许他们上岸来缓解自身的痛苦。但却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留在水边,于是他被巡逻者用铁钩钩住了脑袋。按照执法者的逻辑,这人罪该万死。但情况的发展出乎意料。于有意无意之间,巡逻的恶鬼并没有杀他,还让他充分表演。他滔滔地谈论自己的罪行,也不忘大肆攻击他人。最后他还耍了个花招,自己跳回了沥青池的深处,让巡逻者再也抓不到他。这一招还使得逞强的恶鬼们跌进沸腾的沥青之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