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带兵走后两个多月都没有消息,但其实我也没有精神想东面战事。到了七月下旬,成都平原就开始渐渐步入农忙时期——下面便是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收稻时节。而八月中旬开始,我们也要准备忙着收税了。我胆战心惊了大半年,终于等到了大丰收。虽说如今南中动荡,还没有税收,但好在蜀郡、广汉、巴郡这几处到底是益州最富庶的地方,种了五百余万亩的水稻和差不多两百五十万亩的桑。今年的水稻收成可是尤其好,差不多平均一亩能收六石的稻谷——看来用地税筹个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应该不成问题,然后把上半年欠下的钱都还了,这还能有点盈余。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却在八月初七撞上了玉垒山大地震。
那地震的强度烈度,震中震源的位置在何处什么的自然是不得而知,但我远在成都也感到了持续近一分钟的震动。当时我正在和董和清算第一笔收到手的赋税款项,结果突然就地动山摇,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开始跳舞,案上的竹简也被震落了满地。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完全忘了钻桌子底下之类的应急措施(虽说这年头也没有桌子),只是呆坐着发呆。等到震动终于平息了,我看着董和,疑惑地问道,“这,这难道是地震?”
董和的脸色难看极了;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脸色。也不知过了许久,他正在喃喃自语道,“难道当真天意如此?”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如今这个年头,地震却是帝王崩卒,改朝换代的征兆。我想了半天,也只能说,“董先生,天命之言,多是虚妄,这你倒不用太担心了。可是这地震过后,只怕不少百姓要遭殃了!”
董和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沉重地点了点头,这便起身告辞,准备去处理地震的事情。一开始我们也不知道震中在哪里,只能一边处理成都周边的灾情,一边派出官使往周边郡县视察。成都这边倒没出大事,城里毫发无损,只有城外倒了几十所民居;我们拿了点钱物出来稍作抚恤,倒也罢了。一直到八九天之后,我们才终于收到信息:震中在汶山郡的玉垒山,就是后世茶马古道开始的地方。
我听了这条消息,别的顾不上,先忙把灌县来的书信仔细读了两遍。确认都江堰没事,各条河渠一切正常之后我算是稍稍舒了口气——只要都江堰没事,成都平原的命脉还在就好。反正灌县北面都没什么人住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董和仍是愁容满面,轻声说道,“看郡县寄来的书信,广柔城毁了大半,死伤颇重。西方边陲的羌人本不富足,至少当免去今年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