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验猪的。只见他逐个在排队的架子车厢的猪背上用大拇指按按,过关的他用剪刀剪一绺猪鬃,叮嘱去左边过磅,不过关的他挥手让拉回去。有人给他递烟,他看是熟人就会接住,若他不认得对方,就把对方递烟的手拨到一边去。
很快,验猪的到了我们跟前。中年汉子赔着笑脸,掏出一包烟,笨笨磕磕地撕开,抽出一根递上去,验猪的把他的手拨到一边去,只瞥了一眼架子车上的“黄瓜嘴”,就摆手让拉回去。中年汉子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但还是强笑着说:“你还没验呢。”
串脸胡阴着脸说:“还用验吗?你看看你的货,脊梁杆子都跟刀棱一样,拉回去好好喂,别舍不得料。”
中年汉子哭丧着脸说:“没料喂咧,这才来交的。”
白头发老汉在一旁笑着脸帮腔:“你不知道,难肠得很,好赖你就给收了吧。”
围着的人都说“收了吧,收了吧”。串脸胡瞪着眼说:“收了我就坐了蜡,饭碗也就靠不住了!”他说完便不再理睬大伙儿,抬脚来到我的架子车跟前。我的心忽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串脸胡用大拇指在猪背上按了按,剪刀便伸向猪鬃。我长吁了口气,心落回肚里。
这都是母亲的功劳啊!
时辰不大,轮到我的猪过磅了。过罢磅,两个小伙上前抓耳朵提尾巴把猪放翻在一个钢筋焊的槽形架子里。那个验猪的串脸胡提着开口器过来,猪号叫着,正好给了串脸胡机会,他顺势把开口器塞进猪嘴里。猪嘴大张着,却叫不出声。串脸胡抓住猪舌头看了看,随后用剪刀在猪身上又剪了个记号。我不明就里,茫然地看着那记号。那个白头发的老汉叔在一旁说:“娃,瞎(此处读hā)了,是米星猪(有绦虫的猪),一半钱没了。”
我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米星猪食品公司只给一半的价,这比猪拉屎尿尿损失大得多得多。可有啥办法,谁让咱这么倒霉呢?!母亲劳累了一年,费心费力地把猪喂肥了,原指望交了猪过个好年,余下的钱给我交下学期的学费,这下一切计划都要减半了。
唉!我在心底长叹一声。
我拉着架子车走在归途上,感到空车竟然比实车还沉重。我忽然想起,我还没吃早饭呢。我知道母亲在倚门盼儿归,便把裤带往紧勒了勒。
正午的太阳照在头顶,暖洋洋的。脚下的路还很长,弯弯曲曲,我抖擞起精神,挺直身板,奋力朝前走去。
四
1972年暑假,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