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变白了,脸上的皱纹更密了。她的两只手似乎只剩下了几条青筋,蚯蚓似的盘绕在骨头上,手指似乎也变形了,好像折弯而没有断的树枝。母亲有时看着自己的手,不无自嘲地说:“这哪是手指头,简直就是个鸡爪子。”每每听到母亲这种令人辛酸的话,我心中就会涌出一种不能自持的悲痛和深深的自责。
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洗头、洗脚、洗身子,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皮肤,是那样细嫩温软,让我感到好惬意好舒服。母亲的手很灵巧,她为我缝衣服,给我做好吃的,无人能及。
母亲的手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糙了呢?
母亲老了,不仅因岁月的流逝,更多的原因是为儿子操劳过度。
我在心中痛责自己!
母亲使尽全力,刚提起炉子,不料腿一软,“咕咚”一下跪倒在地。
我惊叫起来:“妈,你咋了?!”
母亲朝我一笑,说了声:“没啥。”她挣扎着要站起身,却没站得起。我伸手去拉母亲,不但没拉起,险些也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母亲身子斜靠在墙壁上。我慌了,大声喊叫同住一院的桂芳嫂。母亲说:“别叫你嫂,我能起……起……”要强了一辈子的母亲想站起身来,可哪里还站得起来。她的嘴角忽然歪斜了,说话语不成句,含糊不清。我惶恐得疾声喊嫂子。
桂芳嫂闻声疾跑出来,把母亲抱到炕上。我扑在母亲身上大声呼喊:“妈!妈!……”可母亲已经口眼歪斜,不省人事,不能再回答我。
请来的大夫给母亲挂起了吊针。输液瓶中的药液点点滴滴往下滴着,滴着我的希望和祝福。
我给两个姐姐送去信息,她们当即赶回娘家。
我和两个姐姐守护在母亲身边。母亲双目紧闭,脸色蜡黄,要不是胸脯还在微弱起伏,不会有人以为她的生命还在延续。这全是我这个儿子的罪过啊!
这些年来母亲为我吃尽了苦,受尽了艰难,累坏了身子。她的头发由黑变灰,由灰变白,红润的脸膛日渐消瘦憔悴,整齐洁白的牙齿掉得残缺不全,身板也塌了,腰身佝偻起来。可儿子给她了什么呢?想着想着,我的泪水泉涌而出,肆意在面颊流淌。
母亲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母亲的眼睛睁开了。我欣喜万分,却突然发现母亲的双眼黯然无神,失去光泽。我伸手试探了一下,母亲的眼睛竟眨也不眨。
“妈,你的眼睛!”我哭出了声。两个姐姐也成了泪人。
大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