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之心胜过了对她的畏惧,我以缄默和泪水做反抗。她见我如此这般模样,就把我搂在怀中,柔声安慰我,让我听话。我思母的痛苦和焦虑被她的温柔融化了,乖乖地听了她的话。在母亲住院的一个多月中,二姐伺候我吃喝,生怕我受到什么委屈。
在那些日子里,是二姐用她特有的母性温情,抚平了我那颗稚嫩的思念母亲的痛苦焦虑的心。
读中学时我对自己的衣着很注重,因为我上的那所中学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来自城镇,他们的衣着很是时尚,少年的虚荣心在作祟,我怕穿得寒酸会被他们笑话和看不起。母亲做的衣服式样很土气,加之年龄大了眼睛花了,做针线活儿十分困难,二姐就把给我做衣服做鞋的活儿包揽了。她的手很巧,做的衣服式样不比城镇同学的差,做鞋更是技高一筹,她做的八眼鞋穿上舒服看上美观,可与商店卖的球鞋媲美。我们班的一个城镇同学要用一双新球鞋换我脚上的八眼鞋,我没舍得换。那位同学说我小气。
我不是小气,二姐给我做的鞋,我怎么能给别人?
我双腿受伤致残的那年秋天阴雨连绵,道路泥泞,二姐家距娘家有十来里地,她三天两头地往娘家跑。女儿不管出嫁了多少年,心里装得最多的可能还是娘家。她唯一的弟弟伤了双腿,她能不急不痛吗?可她家也有一大堆难肠事。婆家的老人也疾病缠身,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二姐两头都得顾。那时交通很不方便,来回二十多里泥泞路全靠两条腿跑。一天她进了家门,我看见她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惊问她是怎么回事。她笑着说不小心滑了一跤。我急问摔伤了没有。她说没事,一笑置之。
有一次,二姐来家扫地时见笤帚秃了,说姐夫扎了好多笤帚,下回她带两把来。几天后,她带来了两把笤帚,隔壁的五嫂正好来串门,笑着说:“女子走娘家不能拿笤帚,那会把走娘家的路扫断的。”二姐也笑着说:“就是拉一架子车笤帚,也把走娘家的路扫不断。”
是啊,女儿与娘家的那种血肉之情别说是笤帚,就是用利刀也割舍不断。
我的腿伤残了,母亲一直没有放弃治疗,她不光相信西医,相信中医,还相信巫医神婆,以至于两个姐姐都跟着信,她们不愿放弃每一个渺茫的机会。经常有人来家里报信,说哪个地方有人成仙了,十分灵验;哪个地方发现了一眼神井,神水包治百病。母亲是小脚,走不动,两个姐姐就代劳。一次次心怀希望,一次次失望。但母亲从来没放弃过。
一天,二姐兴冲冲地来到家,说是他们那里来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