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的晗辛却与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崔璨在平衍的婚礼上是见过盛装的晗辛的,只不过那时的她多年心事得偿所愿,自有一番妩媚风流的光彩,而如今的晗辛,身上珠翠环绕,锦缎华衣,面色却带着蜡黄,眉目间有化不去的愁绪,面色憔悴,竟被鬓边的珠花映得黯然失色。
崔璨见到不禁一怔,心猛地就揪痛了起来。
崔璨身为外臣,只能坐在筵席最远端,遥遥看着她在灯下憔悴,除了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之外,已经找不到别的排遣方法。
平宸兴致却很高。他一反以往丁零贵族逢筵席必定下场跳舞的习惯,安坐在上面,只寻些汉人的丝竹来,笙箫琴瑟,远远地在园林的另一端演奏,让乐声在月夜中逍遥发散,到入耳只剩下游丝般的声缕,却胜在了缥缈悠远。
平宸内廷居然颇有些女眷,都是些北方世族的女儿。好容易有了一位与汉人无异的皇帝,看来为了获得平宸的青眼,世族们也都下了一番功夫。崔璨身为清河崔氏子弟,对这样的逢迎颇为不屑,更加不愿意说话,只是一味喝酒。他酒量平平,不知不觉就喝得人事不知了。
待到醒来时,仿佛置身在花丛之中。筵席已经散了,平宸、内侍、宫女和那群内眷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乐声仍旧丝丝缕缕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他茫然地坐直身体,喝得有点儿多,头又闷又沉。突然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说:“你怕是喝醉了,回去让人煮些醒酒汤喝吧。”
崔璨已经起身了,一听见这声音手一软.又坐了回去:“晗辛……”
“想见你一面,是我求陛下的。”
崔璨一怔,这才明白了平宸这样安排的原委:“你如今身在深宫,当谨言慎行,不该求他的。”
“你是冶国栋梁,他如今对你无比倚重,我并不怕会给你带来不利。只是有些事情,我总觉得该有个了结。”
“了结……”崔璨只觉心痛如绞,连呼吸都会带来肺腑的灼痛。他摸了摸脸,发觉脸上的肌肉是僵的,连苦笑都做不到,“终究,还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是我大意了。”晗辛低声说,“他知道了我一直都在府上,我本来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