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声音满是戾气,一瞬间如假面撕破,露出内里狰狞腐臭的污泥。
她撂下话,便带着怒气,甩袖而去了。
房中诸宫人,无不被淑妃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一面震慑,惊诧惶恐。
李匠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既不挣扎,也不求饶,只如一块没有生机的枯木,静静趴在地上。
明明已经没有人再按着他,他却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连呼吸都微弱至极。
淑妃留下的两个宫人上前,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起来,就要带走。
“等等。”阿赫雅凝望着李匠人绝望窒息的模样,终究还是闭了闭眼,缓缓开了口,“本宫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那两个宫人面面相觑,到底离了淑妃,不敢冲撞阿赫雅,退了下去。
阿赫雅走到李匠人面前,慢慢蹲下身。
她的语气中有悲悯,也有叹息,唯独没有动摇:“我知道你有苦衷,只是,我不能救你。”
再如何情有可原,李匠人也是犯了大错。偷盗是因,身死是果。
阿赫雅若出面保下李匠人的命,就是将把柄送到了淑妃手中,淑妃势必会借此事,再大兴风浪。
她不会为一个素未谋面,无恩有怨的人犯这样的险。
李匠人声音哑然,像是被沙石磨砺过,苦涩难言:“是我罪有应得……”
他从不希冀于谁来救他。
阿赫雅抿了抿唇,睫羽微颤,声音很轻,落在李匠人耳中,却仿佛一道惊雷:“我与御医院太医徐广白有些交情。”
御医院毕竟是为宫内贵人而设,聚集了天下最好的医者。民间大夫束手无策的病症,到了太医手中,或许不过是几贴药的事情。
李匠人几乎一瞬间便抬起了头,眼中如金光散地,露出破碎的期望来。
阿赫雅没有让他失望,极快地继续道:“你家中幼子,徐太医会在休沐时,为其诊治开方。”
她没有说什么资给银钱的事情。只要治好了最棘手的重病,李匠人自有亲族照料孤儿,她插手过多,反而容易给那个孩子招来祸事。
李匠人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一个七尺男儿,激动得红了眼眶,浑身发颤。
他没有去询问阿赫雅为何知道自己家中有一个重病的幼子,只是拼命正起身,跌撞地向阿赫雅磕头。
“只要他能活就好……只要他能活就好……”李匠人哽咽着,话语都呢喃吞在喉中,听不清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