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喝这么多,借酒消愁?”子玉端起茶,挑眉看我,“你怕了?”
我浑身一紧,难道被他看穿了?
“子玉,我,我其实……”
“你其实不用太过担忧,你如今并无兵权,无论是熊玦还是熊渊,他们还没忌惮到要杀你的程度,至于真正想杀你的人,我还猜不到,我方才听师父那么说,倒是有个猜想,但是我想不出他要杀你的理由。”
我好像喉咙里被塞了颗鸡蛋,一肚子话全被堵在那里寸步难行。
“但要杀你的人既然找到了屈子岚的弟弟,估计这件事和林地有关,你要小心,我担心他们还有后招。林地是屈氏的封地之一,和铜绿山相邻,有十数口井盐,楚国王宫和贵族购买的盐,多来自于林地,此前被屈氏一个分家管理,家主叫屈宛,是屈云池的表兄,但屈宛后来打猎时葬身虎口,他儿子屈子岚继任家主管理林地,却因为贪了岁贡被关进了这个宅子……”
我喝着茶,默默听着,心情有些复杂,就好像一团烧的正旺的煤球被一盆水浇灭了,可煤心还有丛丛火苗在悄然燃烧。
“你有在听吗?”子玉忽然止住了声,问我道。
“唔,在听,我听明白了。”
我抬头看着子玉,问道:“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子玉愣了愣,说道:“没什么大碍,皮肉伤。”
我哼笑一声:“对你来说,好像只要不要命,都是皮肉伤。”
我顿了顿,又问道:“子玉,你怕吗?”
子玉疑惑道:“怕什么?”
“朝堂争斗,明枪暗箭,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甚至死都不知道死于谁手……”我用自己有史以来最认真的态度问他,“你为什么非要卷入这样的争斗当中?为了权力吗?还是为了报答子湘大夫的恩情?”
子玉看着我的双眼,目深似海,他沉默了许久,方才回答我:“为了天下大和。可是在我看来,惟有战争,才能带来真正的大和。”
我深深看着他。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对的。
他面色淡淡,为我添茶:“明枪不易躲,暗箭也难防,只要入了朝堂,处处都是刀光剑影,我忠的是楚国社稷,为的是天下大和,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哪怕死在这条路上,那也是我自己选的路,死得其所。”
我看着他锐利的目光,恍然明白了,这就是子玉的锚点,哪怕波涛汹涌,他有这个锚点在,就能心性坚定,无惧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