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涝池时,突然,不知从哪儿蹿出一条大黄狗,跃过那块大石头,竖着耳朵吐着血红的舌头迎着我们母子跑了过来,吓得我两只胳膊紧紧搂着母亲的脖子,直喊“妈”。母亲急忙背转过身,自己面对大黄狗,一边吆喝大黄狗一边安慰我:“我娃不怕……不怕,有妈哩有妈哩……”大黄狗射箭似的从母亲身边跑过,我感觉到母亲的衣服贴在了背上。
母亲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背着我继续前行。
二
不幸是欢乐的近邻。病魔缠住了我,我染上了麻疹。那一年我四岁。
母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我浑身上下烧得跟火炭似的,眼睛红肿,嗓子哭哑了,不住地咳嗽,四肢和前胸后背布满了红色斑丘疹,最初是斑斑点点,很快就连成了一大片,看着很是吓人。父亲在一旁不时地伸手摸一摸我的额头,又摸摸他的额头,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母亲用酒给我擦洗全身,又用湿毛巾捂在我的额头,把能想到的办法都使出来了,可我还是高烧不退。父母亲日夜不眠地守护着他们的心肝宝贝,心里油煎般地难受着急。他们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给我看了,吃药打针却全不见效!
母亲用勺子给我喂水,可喂进嘴里又流了出来。母亲的泪珠成串地滚下来,落在我的脸上、身上……
母亲在屋里柜盖上的观音菩萨像前焚起了香。她抱着我跪在地上叩着头,祈求菩萨显灵救苦救难,给儿子一条生路。从不信神的父亲也屈膝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给菩萨磕头。菩萨似乎云游去了,迟迟不归。
我的二姐得知她的小弟弟病了,抱着不到一岁的女儿慌忙赶到娘家。
二姐年长我十七岁,我出生后的第二年她出嫁了。她踏进娘家门时,看见小弟弟已经奄奄一息,连咳嗽都咳嗽不出来了;父母亲都满含泪水跪在菩萨像前,虔诚地祈祷着。她急忙放下怀中的女儿,从母亲怀里抱过小弟弟。小弟弟双目不睁,呼吸微弱。她问母亲喂过奶吗,母亲眼含泪水摇头,说喂不进去。她摸了一下柜盖上的玻璃奶瓶,已然冰凉,便解开衣襟,掏出乳房,轻轻分开小弟弟的嘴唇,把乳头塞到小弟弟嘴里。她要用自己的乳汁挽留住小弟弟的生命!
小弟弟嗅到了乳香,小嘴无力地吮吸起来,越来越有力了。甘甜的乳汁似温暖的清泉,浇灌着将要干枯的生命。没过多久,小弟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二姐流下了热泪,泪水落到了小弟弟的脸上和嘴里……奇迹出现了。三天后,我又咧着小嘴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如杨柳春风,驱散了笼罩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