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可两人脸上都溢满了笑容。
此后,母亲没明没黑地纺线、织布,父亲一月二十天背着土布去北山换粮。虽说受尽了艰辛,但一家人总算度过了饥荒。
四
时光悄然流逝,日子还在继续。
眨眼到了1970年。9月份,学校复课了,开始招收高中学生,生产队推荐我去上学。这无疑是件喜事。没有料到的是父亲患了胸膜炎,几经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可他那钢似的身体却完全垮了。
这次上学的机会十分难得,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可我看到父亲那被病魔折磨得已经完全衰老的面容,就不想去了。我已经十七岁了,应该也能接过父亲肩上的养家重担。
父亲却高兴得合不拢嘴,精神添了许多,似乎也年轻了十多岁。他要母亲给我准备一套像样的衣服。他向来都觉得读书人应该要有读书人的样子。我看着父亲那早已驼起的腰背,那如霜的华发,那黄里透青的脸色,鼻子直发酸,好半晌,说:“爹,我不想念书……”
父亲一愣,脸色陡然一变:“你说啥?你不想念书想干啥?你是想跟你爹一样打一辈子牛后半截,啃一辈子粑粑馍?嗯?!”
“你有病……”我怯怯地说。
“我的病早好了!”父亲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你怕啥?怕你爹供不起你,还是咋的?就你爹这身体,村里还没谁能比得了……”话未说完,他却咳嗽起来。
我急忙上前为父亲捶背。好半天,父亲才止住了咳嗽,看着我说:“书,说啥也要念!”
我看着父亲,心里只想哭。
母亲拿来毛巾,替父亲擦去沾在胡子上的唾液,红着眼圈对我说:“听你爹的话,去念书吧。”
“嗯。”我答应一声,急忙走开了。我怕在父母亲面前哭出声来。
我上学了,父亲却带病上工了。
队里照顾父亲,给他安排了一个轻省活儿——吆鸡。那时穷,家家户户都养鸡,油盐酱醋指靠“鸡屁股银行”。鸡都是散养,村口有一片麦田,靠路边的麦苗几乎被鸡光了,还大有往里发展的趋势。父亲原本是生产队的饲养员,由于身体原因不能再干重活儿了,队长照顾他,安排他去吆鸡。
其实,吆鸡并不是大伙儿想象中的轻省活儿。我常在星期天替父亲去吆鸡。那年月,鸡也缺食,它们也很有智慧,组成几个作战群,分头行动。吆鸡时你赶东头的鸡群,西头的鸡群就迅速出击;你回师去赶西头的鸡群,东头的鸡群又向麦田进攻。你